说到这里,他很不客气的将一张纸拍在了案牍上,义正言辞的道:“可是我此番还京,却发现今日之长安,与隋炀帝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当今大灾之年,长安城中,竟有人将如此名贵的纸张肆意发放,甚至随意弃之如敝屣。这……这……如此奢靡之风,真是前所未有啊,你看看这纸,只这轻薄一张,我看只怕几百钱都未必买得到吧,可是……竟好似是不要钱一般,我三年没有回长安,难道长安已经变成了这样铺张奢靡的地步吗,房公,此风不可长,我要见陛下,痛陈此事。房公,你随不随我同去。”
房玄龄懵了,拿起了纸,一看,也吓着了,他手摩挲着这纸的质地,不禁道:“这纸,老费钱了吧。”
然后房玄龄再细心观察,发现……这传单上,赫然写着皇家二皮沟大学堂的字样,此刻,房玄龄觉得心口遭遇了重捶,心疼的无法呼吸。
听了虞世南的讲述,房玄龄终于努力使自己的目光自这传单上移开。
他的表情,也开始凝重了起来。
这样的好纸房玄龄岂会不知道它的价值。
看来……陈正泰当真是飘了,殊不知此时大唐初立,百废待举,又遇到了灾情,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之下,任何过于奢侈的行为,在天下人看来都是有害的。
树大招风啊。
何况,他还是陛下的弟子呢。他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是往枪口上撞。
房玄龄敛了敛思绪,将传单放在一旁,跟虞世南娓娓道来。
“虞公有所不知,这陈正泰,乃是陛下的弟子。”
虞世南刚从洛阳到京,对朝中的近况还不清楚,此时听到派人发放传单的人竟是陛下新收的弟子,他不禁大惊失色:“陛下乃天下人的君父,焉可有宠臣?”
在他心里所谓的弟子,其实和义子之类的东西差不多,不过是一个天子宠臣而已,虞世南越来越揪心了,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道:“这样的行为若是不制止,要贻害无穷的啊,房公掌握机要,怎可听之任之,当随我一道,立即入宫觐见。”
房玄龄垂头看了看一旁的传单,也觉得事态严重,这不是一张纸的问题,这关系到的乃是风气的问题。
于是,二人觐见。
李世民听闻虞世南回京,大喜,他随虞世南学习书法,彼此之间早有深厚的感情。
更何况…虞世南作为当代的名儒,一直都坚定站在李世民这一边。
玄武门之变时不少大儒都认可李建成,而虞世南却坚持支持李世民,表面上看玄武门之变立功最大的是尉迟敬德人等,可实际上……因为虞世南的支持,让不少人对李世民抱有期待,尤其是江南士族对于李世民也有所偏向,这对当时的李世民而言,不啻是雪中送炭。
因此李世民极器重虞世南,他很清楚,虞世南就是自己礼贤下士的一面旗帜,是笼络天下士人的标榜。
李世民兴高采烈的亲自出了宣政殿相迎。
“虞公,别来无恙。”
“二郎气色好了少许。”虞世南朝李世民作揖行了个礼。
君臣许多日子没有相见,彼此都露出了喜色。
虞世南年纪老迈,李世民便亲手搀扶他入殿,随口道:“虞公何以回京了?”
虞世南回答道:“东京太热了。”
李世民诧异道:“长安大旱,飞蝗成灾,朕以为长安已十分酷热了。”
虞世南面带微笑:“请二郎上座,臣有话要说。”
李世民不解,只好坐回御座。
可在此时,虞世南却已收了笑容,肃然正色,再不称李世民为二郎,而是振振有词道:“陛下还记得大业六年丝绸缠树的典故吗?”
李世民立即就明白,这是要劝谏了。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