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太太说:“大夫人盛氏太沉得住气,平时不搭理贺梦阑,不管她怎么挑衅。
贺梦阑想发泄找不到人。唯有做大事的时候,能有机会接触到盛氏,她还不得拼了命撒泼?”
贺梦阑太在乎了,一点一滴中积累了怨气。
而盛氏实在沉稳,平时如何激怒她,她也视若不见,忍得住一时长短。
贺梦阑的怒气,似涨水的河堤。水涨得太高了,到了重要事终于见到了盛蕴,盛蕴稍微刺激下,她就会破坝。
“说到底,是督军太纵容贺梦阑了。”
也有年轻点的太太,背后闲聊:是想做大夫人盛氏,还是二夫人贺氏?
“我倒是宁可做贺氏。无事一身轻,还能撒撒泼。一屋子儿女,很有指望。大夫人劳心劳力,子嗣单薄,太累了。”
“谁没有小脾气,大夫人何时发过小脾气?二夫人倒是不受拘束。都说二夫人委屈,我怎么觉得大夫人更心酸?”
这话不知怎么传出来,又通过程三娘传到了颜心耳朵里。
颜心细细品了这些官太太的议论,心里涩得厉害。
她替夫人难过。
难过,是因为无能为力。从家破人亡开始,夫人的命运就注定没得选择,奔到今日这个结果,居然是最好的。
哪怕最好,也叫颜心心口发疼。
夫人却似乎不计较、不自哀。
她跟颜心说过,当时在黄河渡口,她抱着盛远山,只一个念头:“活下去,活得有尊严。”
三十年了,夫人不忘初心。
她的目标明确、坚定而唯一。
她可以抛去外物,只求自己和弟弟有尊严活下去。
——前世舅舅去世,心宽的夫人病了半年,她的信仰塌了半边。
三十年里,她爱过,也被爱过;她经历了风雨,也享受了荣光。最开始的理想,似乎变得可有可无时,夫人却永远牢记。
颜心可以想象,哪怕到了如今,夫人还是会做梦,梦到浑浊汹涌的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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