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棉花糖一定很甜,那笑声也很甜。
而自己呢?
除了手里的这破碗,便什么都没有。
那些日子常常一个人蜷缩在危墙下的漆黑角落里以泪洗面,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被父母抛弃。
后来,恐怕是老天爷开了眼,在那个冬天就快被冻死饿死的时候却被钟离府的二老爷所救。
在二老爷的府上,在那精致的楼阁中,他才知道原来冬天的冷,冷的是如他这样的孤儿或者那些揭不开锅的穷人。
那阁楼里一点都不冷!
它温暖如春!
它的门窗紧闭,角落里是燃烧着的似乎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炭火。
房间里风不能进,雨不能进,雪也不能进!
这就是家么?
原来家如此温暖!
后来去了牧山刀,在牧山刀慢慢长大了。
他学会了识字,在牧山刀的藏书楼里看了不少书,他知道那不能称之为家,因为有父母的地方才是家!
二老爷的那处府邸,只能称之为篱下!
那么家又像什么样子呢?
小师弟王正浩轩说,家啊?
家就是娘打爹而爹不敢怒不敢言!
家就是娘骂爹而爹还得屁颠屁颠的围着娘打转!
家就是院子里的鸡飞狗跳,就是娘的河东狮吼,就是锅碗瓢盆和那烟火的味道!
就是爹领了饷银一脸媚笑的交给娘,而娘终于对爹抛了个媚眼,欢喜的做上两个好菜给爹倒一杯酒,说一句当家的你辛苦了!
第二天爹走路的时候腿似乎有些软。
娘又会叉着腰冲着爹的背影说一句:不要在外面搞七搞八!就你这样,浪费了那银子!
总之,在王正浩轩的嘴里,阿木所体会的家非但没有王正浩轩的那些怨言,他反而觉得那是很美的。
是很生动的。
是他梦寐以求的。
再长大一些,离开了牧山刀,回到了京都,来到了李辰安的身边,渐渐的,他不再去想将自己遗弃的爹娘了。
他真的长大了。
不会再饿肚子,也早已没有了寻找爹娘的心思。
就当他们已经死了!
他只是希望能够遇见一个令自己心动的情投意合的女子。
他觉得自己也该成个家了。
自己给李辰安当护卫,得向李辰安要俸禄了,因为男人得养家,要将银子交给妻子。
他万万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在自己并不需要父母的时候,却忽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竟然说她是自己的娘!
看她的模样……
虽有了几缕白发,脸上虽也有了岁月刻下的痕迹,但她却和那些穷苦人家的妇人不一样。
她的脸并没有饱经风霜的黝黑和沧桑。
她依旧定格在空中的手,也并不是那农户的粗糙的手。
她的衣着虽说不上多么华贵,却也远不是打着补丁的破布麻衣!
她不是一个穷人!
那么他呢?
阿木依旧握着刀,他又看向了秋尘:
“你又是谁?”
“……我是你爹!”
阿木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刀在微微颤抖。
他忽然收刀。
“锵……!”的一声,长刀归鞘。
他转身就向那处湖畔林间的小木楼走去。
他淡淡的丢给了秋尘和吴雯一句冷冰冰的话:“你们认错人了!”
“我的爹娘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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