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举一个例子,论理财,我最推崇的官员乃是薛向。他担任陕西转运副使时,有天很晚路过陕州灵宝县,薛公不得不去驿站找房间休息。但他的随从进了驿站后,却现驿站客房全住满了客人,只有一个跨院是空着的。然而另一个客商叫崔令孙的也同时来到这个驿站,双方都抢着要这个院落。关健开始薛公随从没有道明薛公身份,最后争不过的情况下,这几名随从才亮出薛公身份,又说了一番威胁的语言。崔令孙正生着病卧床不起,听说得罪了若大的转运副使,受此惊吓便死了。薛公不知道……”
这样说,可能后世人不大理解,但张难陀却是懂的。
就象现在王巨找客栈,难道他亲自去找客栈,都是身边侍卫与门人去办理的。
王巨继续说道:“崔令孙之死,若论责任,与薛公真的没有关系,况且一个商人有何权利与若大的转运副使争房?崔家人并没有告状。不过事情终传了开去,言臣弹劾,朝廷将薛公贬知汝州。人命关天,这也是规矩,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懂了,这就是少保所说的虚伪的爱民齐人?”
王巨不由一笑道:“也算是虚伪吧,可它多多少少在执行着,等于有一条遮丑的面纱存在,但有了这条面纱,与没有这条面纱是两个性质的。正是有了这条面纱,虽然还有着种种的剥削与不公平存在,然而自古以来大一统王朝中,却是我朝各阶层矛盾最小的。对权利的限制与过份小心也是如此,虽然这种权利制度产生了大量冗政弊病,但正因为有了它,我朝就绝不会出现权臣篡国的行为。”
王巨这番话不仅说给张难陀听的,也是说给李圆通两人听的。
毕竟宋朝的行政制度与以前大理行政制度是完全两样的。如果不懂,就无法很好地胜任门客之职。
“第二个原因则是异论相搅,以前王介甫变法,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便有人说杀掉文公韩公,就不会有人反对变法了。这是事实……可是能杀吗?”
“我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三条祖宗家法,其中一条便是不杀士大夫,二是官家需要异论相搅,所以才让两派大臣都有机会出不同的声音。为了异论相搅,官家也不会杀文公与韩公。说的人(包括王雱)未想通此节,然而王介甫难道想不到?”
在史上宋哲宗时,章惇张商英顺利再度变法有两条原因,一是章惇吸收了王安石变法的失败,许多举措对兼并势力,也就是王巨所说的豪强权贵做出了相当大的妥协,二是宋哲宗没有搞什么异论相搅了……
这本来是一个宋朝崛起的大好机会,而且当时宋朝方方面面各个情况也开始转好,包括西北军事。
然而宋哲宗仅几年就见阎罗王去了……后来的蔡京纯粹是操蛋的。
因此王巨这段时间也在思考。不是悲观的宿命论,而是如何去应对赵顼这个操蛋的异论相搅,真的让人头痛哪。
“所以才生一件事,熙宁三年京城坊间忽然传言,说官家因为变法,因此皇子生,必不久,官家便派人追查这个谣传的来历,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将一个小外戚流放琼州,以及这个外戚的门人处死。师陀。你认为仅是这两人,敢不敢在京城如此谣传?”
张难陀摇了摇头问:“为什么不查下去?”
“因为继续查下去,似乎司马光与韩公也裹进去,那个时候。撇一撇,高拿轻放,事情也就揭了过去,如果继续苛查,就会给反对变法派大臣致命性打击。”
“异论相搅?那么官家不动怒?”
“太祖时,你知道太宗与赵普赵相公之间有多大的矛盾?可太宗最后为什么还用赵普为相?作为官家。考虑的是天下,这点气器都没有,如何治理天下?”
“我懂了,也就是少保不追究,相关的官员胥吏也休想有好下场,但少保继续追究,不仅有违制度,让人说没有器量,后面的大人物依然休想查出来。”
“中的也。”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出现这事儿,终对自己不利,因此王巨这几天一直在想如何化解。
休要小看了这个舆论,那是王安石几年全权相都没有解决的,因此才出现一幕,王安石第二次罢相,看到一百姓唤猪:“怮相公。”
王安石被这一唤,加上儿子去世,终于心灰意冷,看看这几年,王安石出什么声音了?
这时野龙咩胜兴奋地说:“少保,前面到成都城了。”
一行人迅进了城。
李圆通感慨地说:“少保,我在大理就听闻一益二扬,果然是一个繁华的城市。”
“那是唐朝的说法,如今成都虽繁华,但远不及京城,也不及杭州与鄂州。”
当然,它还是很繁华的城市,虽不及开封与杭鄂,也能与洛阳、苏州相齐了。
“扬州呢?”
“扬州也很繁华,不过因为李重进之乱,稍稍末落。”
其实末落最快的不是扬州,扬州现在依然还算是宋朝最顶尖的城市之一,真正末落最快的乃是长安。
几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城。
野龙咩胜找了一家客栈,虽然一路王巨不停的请大夫替琼娘看病,但琼娘还没有康愈。因此王巨打算在成都住上几天,顺便请最好的大夫替琼娘看病,等她病好后才重新上路。
一行人悄悄地住下。
然而第二天便有人找上门来。
客栈老板哆嗦地说:“小的参见王相公,王府尹在外面要求见王相公。”
王巨悄悄地住进客栈,并没有泄露身份,“王府尹”来了,店老板才知道。
王巨没有顾及店老板的反应,而是皱起眉头,轻声道:“王府尹。”
这个王府尹,他很不喜欢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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