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过去了一天,外面的情况丝毫不见好转,徐波偷偷观察后向大家汇报,说开枪打疯人的民兵越来越少了,这并不是说疯人的数量在减少,因为开枪的频率越来越高,这证明外面的疯人在增多而不是减少,大家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如果外面抵抗的民兵消失,大街上涌出越来越多的疯人,那么这里就绝对待不住了。
就在众人商量是否要外出避祸的时候,咚咚咚的凿门声响起来,徐波脸色煞白,做为这个家里唯一的壮年男性,他硬着脸皮出了内屋到院子里喊:“谁?”
“是我,楚北!快开门!”门外楚北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不过听说疯人是不说话的,所以楚北的声音虽然不对劲,但最起码他还是个人,徐波马上撤掉顶门杠把人放进来。
只见楚北两眼通红,神情恍恍惚惚,好像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这与上次看到他的精明完全不同,楚北冲进父亲的家中,父亲楚东质问道:“怎么跑出来了,虎子和他妈怎么办?”
楚北面容有些痴呆,“他们疯了,他们疯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们疯了,都怪你们,是你们到我们家来才带来疯人病,你们都给我滚,给我滚!”楚北呼的摸起厨房的菜刀,吓得刘晓英母女哇哇大哭,好在楚风还算冷静,他一把夺下楚北的菜刀“小北!你冷静些,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北却是冷静不来了,他道:“爸,你孙子疯了。他把他妈咬了,现在已经让民兵杀死,呜……都怨他们!如果不是他们留在我们家。虎子一定会没事儿的,现在他们却一个都没事儿,一定是把祸转嫁到虎子头上了!”
这是亲人中第一个传来疯人的消息,楚风和赵兰都很伤心,可是楚北竟然把儿子地疯归咎到他们身上,这实在是无理取闹了,但看楚北的神情,他似乎有些失常,恐怕这才是真正的要疯。
楚东忽闻孙子疯掉地消息直接就昏过去。楚北的妈妈也是泪如泉涌,蹲在炕角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楚北趁着楚风救治楚东的时候一把又夺回菜刀,他挥舞着菜刀就去砍众人。吓得楚荷、小玉等人逃出厨房,然后连楚风都被赶出来。
大家站在院子里听着院墙外清晰的枪声,时不时还有疯咬他人的咀嚼声,心里别提有多毛了,可是想回内屋却有个真正的疯子,他时不时还会提着菜刀露出头来骂两句,楚风叹了口气,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这样消失了,他也为大侄子的不幸而伤心,只是大侄子把所有错都算到这些人头上。现在劝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只能在外面等他冷静下来。
院子一角有个小草棚,里面堆着柴草,还有一个锅灶,估计是夏天时做饭用的,大家便到那里面暂时落脚,留在这里虽然也危险,但总比到大街上被咬或者直接被一枪干掉要强,虽然有些冷,但可以生起火来。烧点热水暖暖身体。
楚北这一疯竟然就没有恢复过。两天不吃饭大家都挺不住了,徐波自告奋勇趁着夜色想溜进厨房找食物。可是让楚北藏在暗处砍了一刀,幸亏衣服料子够结实,不然不死也要落道伤疤,这一吓大家便不敢再打屋里粮食地主意,可是屋外面除了一口水井再也找不到别的食物,众人一时间饿的头晕眼花,就算想逃现在也没有力气了。
“谁、谁给我们口吃的,我们母女都跟着他……”刘寡妇有气无力地道,可惜屋里是个疯子,不然她们母女一定以美色诱惑拿到吃的。
楚风却担心的对自己妻子道:“不知道大哥和大嫂怎么样了,小北阻着门窗我们也进不去,真是担心他们啊。”
楚荷坐在地上道:“爸,你就别考虑他们了,楚北把我们往死里整,我大伯出了事也全是他一人的责任,还是想想咱们怎么办吧,再继续留在这里,我看真的要死了。”
小玉对楚荷道:“我都是让你害惨了,要不是你说要把你弟弟介绍给我,我能跟着你跑来跑去吗,现在连口吃的都混不上,你那弟弟就是个害人精吧,穷光蛋一个还想娶我小玉?麻烦你把我小玉的身份考虑清楚,我是游走于上层人物的白领精英,可现在倒好,竟然因为一个可能连工作都找不到的人轮落到如此地步。”
楚荷没有与小玉反驳,她知道小玉这人眼光高,可是在安定的环境下她还是个温雅地女孩子,只是到了生死地关头,她的话却毫不留情的刻薄起来,这时候就是与她对骂胜了又有什么用。
“喂,你是小荷姐吧,我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了,”突然隔壁的墙头传来低低的喊声,楚荷抬头一看,竟然是死了父母的李牛。
“小牛,是你啊,”楚荷比李牛要大上几岁,所以她喊人家小牛。
李牛从墙头上探着头问道:“你们怎么到院子里了,看样子好像饿坏了吧。”
徐波连忙不迭地点着头道:“是啊,是啊,我们两天没吃东西了,屋里有个真疯子,他拿着菜刀堵门不让我们进啊。”
李牛吓了一跳:“疯子,那要赶紧举报啊!晚了怕被他咬就麻烦大了!”
楚荷急忙解释道:“不是疯人病的那种疯子,我楚北哥失去了老婆孩子,他精神受到刺激把我们都撵出来了。”
李牛这才稍稍安心,如果真是疯人病他绝不能替这些人遮掩,那是在害自己,如果是普通的精神失常还好说,“我这里有点地瓜你们拿去吃吧,我估计这几天就要撤退了。外面地正常人类越来越少,村子快守不住了。”
一听说有吃地,徐波竟然第一个跳起来。他从墙头上接过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些煮熟地地瓜,有红瓤也有白瓤,徐波喜欢吃地是红瓤,可是他来不及分辨,接过手就往自己嘴里塞,躺在地上草堆里的刘寡妇母女有气无力地骂道:“死小子,别光一人吃,给我们几块啊。”
徐波竟然装做没听见。自己先吃了三块大地瓜这才有些不舍的给大家每人分了一块,剩下的半篮子全让他护在怀中。徐波特意挑了个大的给楚荷,不过楚荷现在对徐波却一点好感也没有了,俗话说危难之时见真情。路遥知马力,现在不过是一点饥饿徐波便如此自私的表现,这样的男人能值得信任吗?不可否认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生死的关头,可若是连克制自己私欲的基本能力都没有,这个人就可以归到混蛋一类中了。
楚荷对徐波道:“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小牛是我地朋友,他不是把地瓜拿给你一人吃的!”
徐波却一笑道:“楚荷,你醒醒吧,大家活了今天没明天。保存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未来还不知道要熬多久,手中有了粮食就不怕了。”
趴在墙头上的李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忽然对楚荷道:“荷姐,我这里还有几个馒头你来拿去吃吧,那地瓜就让他留着好了。”
说着李牛真从墙头上递给楚荷几个白面馒头,楚荷一人分了一个唯独没给徐波,徐波抱着半篮子地瓜表情尴尬地站在一边,他狠狠瞪了墙头上的李牛一眼,仿佛罪魁祸首是李牛。但他也不想想地瓜是谁给的。人一旦自私心生起就不可遏制了。
这天半夜时分李牛又趴在墙头上喊:“楚荷,快醒醒啊。要撤退了!”
楚荷迷迷糊糊从草堆里爬起来:“什么?撤什么退?”
李牛道:“村长刚才派人在街头喊话,民兵们的子弹打光了,村里的疯人越来越多,他们要走了,我们要马上跟上,不然让疯人困在村子里就死路一条了!”
本来还熟睡中的人马上都醒了,楚风急着要去带走自己亲大哥,可是楚北那疯子差点一刀没砍中楚风的肩膀,赵兰一拉楚风:“老楚,来不及了,不是我们不尽力,而是小北不许。”
楚风对女儿道:“你吸引楚北的注意力,我从窗户爬进去。”
“啊,”楚荷吓了一跳,让她一个女孩子面对手持菜刀的壮年男子?可是父亲已经去开窗户了,怕让楚北冲过去砍父亲一刀,楚荷只能找了根木棒去骚扰楚北,而曾经说过要保护楚荷的徐波这时候却已经开了院门,他要第一个逃走了。
楚风翻窗户直接上了大哥地床,却见老俩口目光呆滞地并排坐在床上,对于楚风的到来他们竟然不闻不问,“大哥,大嫂,村子守不住了,我们必须撤走!”
楚风想去先背大哥,突然楚东张嘴喉咙发出一声嘶叫,楚东的老伴也是突然伸手想要抱住楚风,一根棍子这时候伸进窗户,楚东张嘴落在棍子上,窗外有人喊道:“楚大伯和楚大妈疯了,楚叔叔你快出来!”
楚风吃了一惊,可是这时候细看自己的大哥,脸色果然不对劲,眼睛也失去了人类应有的光彩,而且那小孩子胳膊粗的木棍让楚东竟然一口咬碎了,楚风再也不敢耽误,他一把将嫂子推倒接着从窗户上跳出,窗外是李牛,他曾经亲眼见过自己父母疯了后的样子,所以才知道楚东两口子已经疯掉。
楚风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情形,徐波、小玉、刘寡妇母女都已经逃走了,院门敝开,街上的疯人看到后非钻进来袭击他们不可,楚风叹了口气,大难临头各自飞啊,还是这个李牛人不错,平素总看他闷不做声地下田忙农活,这个时候才显出他地本色。
大哥一家真疯的、假疯地总之是无法挽救了,楚风带着老婆女儿出了院门在李牛带领下向村外而去,一路上遇到几家逃难的村民,大家汇成一支队伍,出了村口向附近的关帝庙进发。
关帝庙只是一个老称呼了。那处位置极为独特,位于一座山的半山腰,两面临山涯。踏一步都会掉下去摔死;一面临崖壁,就是猴子都难攀爬;另一面就是上路地曲曲折折小路,实际上现在那里是一家假烟制造厂,十几间厂房几十名工人,平时戒备森严生人勿近,但就因为这里的地形容易防守,所以村长才会带着大家向这里撤,其实这家假烟制造厂原本就是村长暗地里开的,村长也没想带着大家去那里。不过他一行动村民们就跟随,没办法就都去了。
到亮天地时候制烟厂里就聚集了一百多号男女老少,村长一声令下众人将上山的路封死,那些随之而来的疯人便被挡住。于是关帝庙就成了一处世外桃源,可世外桃源只是暂时的,这里虽然有接山涧水的管路,可是大家带上山的食物却是有限,坚持有两个月食物危机再次出现了。
实际这两个月里众人每天也不过是一口稀粥渡日子,而现在连稀粥都没有了,村长便带头下山,外面的世界此刻已经大变样,到处是疯人,还有些人祈盼这两个月的时间世界已经恢复如常。但现在都失望了。
没有人类的立足之处。这支侥幸逃生地队伍就东躲西藏,一路下来又死伤过半,终于在一个月后他们落脚到了一处叫牙山的幸存者基地,这里原来是个小镇,部队将牙山小镇保护起来,有上千的幸存人类就在里面居住。
楚风一路的颠簸肩膀上地伤口感染化脓,而赵兰却因为天天吃乱七八糟的东西总是肚子疼,并且越来越厉害,到达牙山镇人类基地的时候她已经挺不住了。好在镇医院还在开放。楚荷就背着母亲,李牛帮忙背着楚风进了医院。
到处都是病人。而医生和护生却只有几人,而且根本就没有药品,就是一些治疗和检查的器械也因为没有电力不能工作,楚荷看着一身伤病的父母急的哇哇大哭,李牛劝她道:“楚荷姐,不要伤心了,不管怎样还是安顿好叔叔和婶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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