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珂绷着脸一路跑回山洞之时,许期正抱着孩子在里头喂奶。
小婴儿如今已经缓过气来,小嘴一嘬一嘬地吮吸着,皱巴巴的小脸上透着满足,看起来讨喜得紧。
别误会,喂奶的是一头被捆得四仰八叉的母狼。
也不知是谁办的好事儿,这头狼几乎要被捆成了一颗粽子,连嘴都被牢牢束缚了起来,利爪也被反扣着,只剩下哺乳口暴露在外,正好方便了孩子趴着一顿猛吃。
而挤在他身侧的,是一左一右的两只小狼。
三张小嘴吭吭哧哧地扒在上头一顿猛吸,生怕自己不够卖力,让到嘴的粮食被别人抢走似的。
江宁珂看着母狼那几乎要将白眼翻上天的无语模样,不由喷笑出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谁捉来的?可真是……及时!”
可真是太损了!
许期垂眼看着孩子,满脸的爱怜之色:“这匹母狼许是在地动中受了伤,恰好被徐副将捉了去,便绑来送给这孩子吃奶。”
“他倒是细心,日后应当会是个好父亲!”
江宁珂赞了两句,没有注意到许期面上一闪而逝的伤怀,径直换了一套干净的衣物,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经过方才对四周地形的勘察,江宁珂觉得继续留在山上始终不妥。
这次地震来势汹汹,估摸着得有个八级左右,接下来的几日里很有可能还会再次出现余震。
而若是再来一次山崩,只怕这个山洞便要成了他们这批人的埋骨之地。
还不如直接坐船南下来得安全。
山脚下的路已被洪水淹没,陆路是走不成了,相较之下,倒是行船便捷许多。
江宁珂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色,心中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若是再下几场雨,只怕上游的河段承受不住,一场水患在所难免。
出去宣布了要连夜赶回船上的消息后,她直接无视了眼巴巴等在洞口的顾砚,径直走到陆临身前,笑道:
“陆临,这几日多亏了你的收留与照顾,今日的冲突皆因我而起,反倒是连累了你,我应当面同你说声抱歉才是。”
陆临目光微动,神色松了几分,面上也露出了一丝熟悉的笑意:“宁珂多虑了,陆某素来护短,出了这种事,自然会站在朋友这边,更何况,此事你本就做得对。”
“朋友?”
江宁珂愣了一瞬,也冲他微微笑了起来,随即点头道:“对,我们是朋友。”
身后蓦地传来了一声冷哼。
声音不轻不重,却恰恰能让这看起来相谈甚欢的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可这二人却似乎十分有默契,都装作没听见一般,连个停顿都没有。
江宁珂唇角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弧度:“这场雨耽误了我们好几日的功夫,你如今可还要去邕州的商铺视察?若是不去,我便先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走。”
她态度十分友善体贴,似乎并未将那些庄户的失当之处放在心上,也不曾怪罪他在危机来临时没有第一时间去营救她。
陆临本该松一口气的,可不知怎么,他看着她这般温和的模样,却觉得呼吸愈来愈滞涩,黏稠又沉重地压在肺腑,刺得一阵生疼。
她若是在意他,应当同对定北王世子的态度那般,板着脸同他置气才是。
可她不仅没有对他产生丝毫不满,反而还对他客客气气,可见是真的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她的真实与小性子,已然完全被那人所占据。
陆临微微吸了一口气,神色僵硬了一瞬,还是厚颜笑道:“在下还是需要南下一趟,可否再叨扰宁珂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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