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璨如何想,赵晢终究不曾松开她的手,牵着她一路进了集英殿。
一进殿,众人的目光便都追随而来。
赵晢身姿挺拔,矜贵克己,端肃有度。
李璨则一扫方才在赵晢跟前的气恼与倔强,清亮的凤眸微弯,恢复了一贯娇糯生动又带着几分稚气的模样。
“父皇,母后。”
行到大殿中央,赵晢才松开了李璨的手,拱手行礼。
“臣女李璨,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娴妃娘娘。”李璨规规矩矩的一福。
娴妃在,但并无旁的嫔妾,这便是因为她是周汉青的女儿,所以特殊对待了。
“免礼。”乾元帝笑着道:“今日,心丫头就坐在你大伯母身边吧。”
“是。”李璨求之不得,当即便应了。
她方才进来,虽是目不斜视的模样,但实则瞧见了赵晢位置旁边,周羡如已然落座了。
等一会儿恐怕就要赐婚了,她可不想自取其辱,能靠着大伯母坐,那自然是最好的。
她快步朝着林氏而去。
林氏含笑朝她抬手,她伸过手去,握住了林氏的手,心中似乎安稳了些,另一只小手提起裙摆,在林氏身旁落座。
林氏不曾多言,只抬起手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太子也坐吧。”乾元帝再次开口。
赵晢谢过之后,便在周羡如上首落了座。
周羡如粉面酡红,心中的激动几乎都写在了脸上,怎么都掩饰不住。
“周爱卿。”乾元帝举起酒盅,对着周汉青:“此番,你可立了大功,连收两城,扬我大渊国威,朕敬你一杯!”
李璨这才留意到,周汉青竟然就在乾元帝下首不远处坐着。
那处,原本是不安排桌几的,也不知是谁的意思,竟硬加了一张桌几上来,如此,周汉青竟坐在了赵晢的上首。
她惊讶的睁大了双眸,太子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周汉青如此大喇喇地压太子一头,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却见那周汉青也不起身,举起酒盅,满不在乎地一饮而尽:“臣谢过殿下。”
李璨又一惊,陛下亲自敬酒,周汉青本该诚惶诚恐才对,他竟然不起身便饮了酒,这岂不是大不敬?
她大伯父领兵镇守边关,她受祖母同大伯母的耳濡目染,自幼便知身为武将,手握重兵,该当谨言慎行,打了胜仗更该谦逊内敛,万不可张扬。
如周汉青这般居功自傲,仗着功劳敢与陛下平起平坐,岂不等同于自寻死路?
她看向林氏。
林氏又拍了拍她的手。
乾元帝眼底的阴霾转瞬即逝,待侍从斟满酒盅之后,再次举盅:“诸位爱卿,来,满饮此杯,为周爱卿接风洗尘。”
“周大将军,请!”
大殿内众人纷纷起身,朝着周汉青举起酒盅。
周汉青依旧没有起身,再次满饮了一盅。
“都坐吧,今日是喜事,诸卿都随意些。”乾元帝抬了抬手。
娴妃焦急不已,趁着乾元帝不留意,频频朝周汉青使眼色。
周汉青这才不紧不慢地搁下酒盅,朝着乾元帝朗声道:“陛下,微臣近日左膝盖处旧疾复发,方才未曾能起身,陛下可莫要怪微臣。”
他生得高大健壮,单手撑在跟前的小几上,蓄着络腮胡,很是有几分粗犷,不大看得出是年近四十的人。
“周爱卿替朕辛劳,才致有伤,朕岂是那小心眼之人?”乾元帝笑着摆了摆手。
“微臣谢过陛下隆恩。”周汉青坐着拱了拱手,转眼看向李璨:“陛下,方才太子牵进来的姑娘,可是李大将军家的侄女?”
他明知故问。
他这一问,大殿内多数人又朝着李璨看了过去。
李璨捏着筷子,垂着浓密的鸦青长睫,不言不语,心里头却一阵的不耐烦。
周汉青真不愧是周羡如的父亲,这才说了几句话?就问起她来了。
是想替周羡如出头?
周汉青难道不知道,她的女儿这些日子已然出尽风头了,这是还想如何?
周羡如想做太子妃,便要先将她踩进泥里吗?
“正是。”乾元帝笑看了一眼李璨:“周爱卿有话要说?”
“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周汉青又看了一眼李璨。
这一回,李璨也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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