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柱、冯虎打人全靠力气大、手脚快,还有就是出敌不意先下手为强,而穆敬岩的身手却让柳敬亭暗暗称奇,把哨棒当枪使,既准且快,柳敬亭没想到张原手下的这个黄须大汉有如此武艺,还好前日没答应张萼与这黄须汉较量——
一个董府清客、五个董氏家奴、六个打行青手,不到半盏茶时间,全部抱tui捂头在陆门前的青石地上打滚哀嚎求饶,张萼很有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气势,吼道:“别以为跪地求饶就不打了,没那么便宜的事,照样打。”亲自持棍来抽,抽得手酸才作罢——
陆府大门开处,陆韬领着十几个健壮家仆走了出来,张萼将枣木短棒丢在地上,叫道:“陆姐夫,就这么几个无赖光棍就能把你家门堵住,你陆氏也太——”张萼好歹给陆韬留了点颜面,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陆韬脸有愧sè,说道:“惭愧,惭愧,我弟养芳还在松江狱中,实在不敢与他们动强啊。”董氏以陆养芳yin辱fu女罪该发边卫充军相威胁,宠爱幼子的陆兆夫fu一筹莫展。
张萼道:“怕什么,这不就打了吗,陆养芳,哼哼,那种人死在狱中最好。”
陆韬好生尴尬,向张萼拱拱手,走过来与张原、张岱、金琅之等人见礼,张原道:“姐夫,姐姐和履纯、履洁都回来了。”
张若曦这时下了帷轿,牵着两个孩儿含泪上前,陆韬见jiāo妻爱子归来,自是喜不自胜,半年不见,履纯、履洁都长大了一些,小兄弟两个拉着陆韬的手叫着:“爹爹,爹爹。”
五岁的履洁仰着小脸看爹爹陆韬,说道:“爹爹你瘦了——”
这一句话让陆韬和张若曦都泪流满面·青浦陆氏这数月来的日子艰难啊,董氏催逼那那六百亩桑林,致使采桑养蚕几乎停顿,陆氏门下的蚕户、织户损失巨大,绸缎生意几乎全断了,陆韬焦头烂额·能不消瘦吗!
武陵走到张原身边,说道:“少爷,那个董氏清客就是去年跟着董祖常上龙山的,这人不是好东西。”武陵那次挨了董祖常一耳光,记忆深刻,这清客当时向武陵打听商小姐的事,还要给武陵十几文钱——
张原让穆敬岩把那个董氏清客拎过来,这清客见张原等人是生员,叫道:“我也是堂堂生员·你们殴打我,我定要——”
“啪”的一声,这清客劈面挨了一棒,chun破齿落,满嘴是血·大声惨叫起来。
张萼挥舞着枣木短棒怒叫道:“你这董氏走狗,竟然还是生员,我偏打你。”劈头盖脸又是一顿狠抽,打得那清客抱头连喊饶命。
张原道:“把这些人都捆起来。”
十几个陆氏家仆找来绳子这些董氏家奴和打手捆了个结实,陆氏家仆这些日子也憋屈至极,这时一边捆人一边拳打脚踢泄恨。
陆韬将张原等人迎进正厅,吩咐厨下备酒菜开宴,陆韬对打了董氏的人还是颇为担心·这些人捆绑在门墙下·不知如何收场?
张原道:“姐夫不必忧虑,先把这些人绑着·看看青浦知县如何处置,姐夫先让人把杨石香请来。”
张原上次就从姐夫陆韬的信中得知,青浦原县令李邦华三月初调任山东参议,继任的县令名叫王善继,万历三十二年甲辰科进士,虽不是董其昌门生,但为人不如李邦华刚直,只知奉迎董其昌和黄国鼎,董氏家奴和打行青手隔三岔五来陆府sāo扰,陆韬几次送拜帖去县衙申诉,王善继不闻不问,这明显助长了董氏家奴的嚣张气焰,现在竟敢堵门丢石头了,青浦陆氏的家主陆兆好歹也是举人出身的本地大乡绅啊,竟被这般欺凌!
当然,陆兆现在瘫痪了,不能上县衙公堂说理了。
张若曦带着履纯、履洁去见翁姑,那陆兆三个月前中风瘫痪,起先连话都不能说,经松江名医精心医治,现在能开口说话了,只是口齿有些不清,这时坐在一张圈椅上,膝上盖着薄毯,看着两个孙儿向他磕头,老泪纵横,嘴里含含糊糊也不知说些什么——
一旁的柳氏道:“小纯、小洁,大父叫你们两个上前,大父要好好看看你们两个。”
陆光以往对家人颇为严厉,尤其是对张若曦,一向无好辞sè,所以履纯、履洁对这个祖父并不亲近,这时见祖父眼神直愣愣、说话含糊不清、一只手也如鸡爪一般,小兄弟二人都觉得害怕,不认识祖父一般,不肯上前,还是张若曦拉着他二人近前—
陆兆努力伸着尚能活动的右手mo了mo两个孙儿的脑袋,说道:“我有佳孙,我有佳孙。”说话时,脑袋一点一点的,呆滞的眼神也有了点活泛。
柳氏把两个孙儿揽在怀里左看右看,喜道:“都长高了一截,一年多了,你们两个不会不栅大母了吧?”
履纯、履洁齐声道:“不会,记得牢牢的。”履洁看了一眼半坐半卧的祖父,心想:“这个大父真是有点不认得了。”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