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跑到墙门边张望了一下,回来说!”少爷,那来福真的走子。”又道:“少爷是疑心他是华亭董氏的人是吗?”张原道:“看他言谈举止倒不象是有诈,但不管怎么说,我不明他底细如何好收留他在宅子里,家里又不是养济院。”以前雇佣石双,是有伊亭介绍,石双是携家带口来的,这来福孤身一人,再怎么貌似憨厚、苦苦哀求也不能收,以后到了华亭若能遇上再说,华亭他是必去的——
穆真真从水井那边走了过来:“少爷,水备好了,就沐浴吗。”张原道:“我先去见母亲。”
上南楼见到母亲,张原问商澹然何时回会稽的?张母吕氏笑呵呵道:“你去学宫拜圣人,澹然小姐就回会稽了,为娘真喜欢她,很想让她早早进我张家的大门,我儿现在有秀才功名了,是不是该与商氏议定亲迎之期了?”
张原道:“待年底再定吧,近来事情较繁,要送姐姐回青浦,还要去国子监读书,年底父亲也一定回来了。”这也说得是,张母吕氏点点头,说道:“你中了秀才,你姐姐极是高兴,不过她现在毕竟是青浦陆家的人了,在山yin待得久了,心中有些不安,你姐夫本来说这四月要来接她母子三人回去的,却至今不见来,若曦很是牵挂。”
张原道:“我明日就给姐夫写信问明情况,若姐夫无暇来接姐姐,那我就送姐姐回去。”张若曦哄了两个孩儿入睡,这时来到母亲房间,正好听到弟弟张原说送她回去的话,假作羞恼道:“怎么,厌烦姐姐在这里住久了吗!”张原笑道:“母集,你看姐姐,颠倒黑白诬陷我。”
张母吕氏微笑道:“若曦,为娘和你弟弟其实都巴不得你长住山yin,是你自己对青浦牵肠挂肚。”
张若曦在母亲身边坐下,手中纨扇为母亲扇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再多住些时候我也不担心,只是上回陆郎来信说叛奴陈明被轻判释放,家中老人气得不轻,现在也不知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张原回到后园小楼,沐浴后给姐夫陆韬写了一封信,又找出月初杨石香给他的信,杨石香请他再为其书铺评点一本时文集子,这回的酬金已涨到三百两,看来去年那本时文集子让杨石香获利不菲张原再给陆韬和杨石香写信时,穆真真在一边看《史记》,一百三十卷本的《史记》她已读了一大半,这堕民少女看书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盯过去的,书是看得慢,但记xing不错,看过的书张原问起来她大多能答得上来,当然,《史记》这类好似说故事一般的书相对好记一些。
今夜穆真真看的是“李将军列传第四十九”写的是飞将军李广智勇双全的故事,李广百骑智退匈奴数千骑、被俘后又机智地杀敌逃回,穆真真看得是惊心动魄,后来李广自刎而死,穆真真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掩卷托腮看着在写信的少爷,很想少爷提问她关于飞将军李广的事,但少爷今夜显然心事重重,没有注意她楼顶“簌簌”轻响,天又下起雨来了,穆真真赶紧去后廊将晾晒的衣服收进来,走回来时见少爷立在书房门前走廊上看楼下沉沉的投醪河水,便道:“少爷写好信了吗,婢子洗笔去。”
张原道:“真真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穆真真“嗯”了一声,站在少爷身边,双手轻握在腰侧,等少爷问话,心里有点“怦怦”跳。
张原道:“我这回进了学,可以免除家中二丁的差役,你爹爹以后的差役可以免了。”见穆真真身子一动,就知道这堕民少女要跪谢,赶忙一把拉住道:“等我把话说完。”
“少爷——
”穆真真站定身子,幽蓝的眸子泪汪汪。
张原道:“我还要为你爹爹寻一条出路,那就是从军,从军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要以xing命相搏,你去把你爹爹唤来,我要问问他自己意下如何。
穆真真答应一声,匆每下楼去了,武陵走了过来,他听到少爷对穆真真说的话了,赧然道:“少爷,小武今年也十六岁了”
张原岂会不明白武陵的意思,笑道:“我知道,你也想免役是吧,两个名额,一个穆叔,一个就是你。”武陵高兴得跳起来,连声道:“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张原道:“再过两年我还要为你娶一房妻室,还要为你出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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