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客气闲聊了一阵,面对段祺瑞的种种暗示跟拉拢,杨增新始终表现的十分模糊,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
两人交谈了一阵,段祺瑞见他油盐不进,臭脾气也上来了,面上逐渐沉了下来,便借口还有公事要处理,让徐树铮送他离开。
杨增新那边一走,徐树铮顿时脸上也变了色,道:“晦气,没想到这匹夫油盐不进!”
段祺瑞哼了一声,“这个深谙统治权术的猾吏现在怕是看不上咱们这些落魄的北洋旧臣,要抱上新总统的粗大腿显然比站危墙下更安全!”
许是给杨增新恶了心情,他人逐渐显得不爽起来。起身走动了几步,道:“黄毛小儿拿东北祭刀已经让地方各势力看到了我们北洋的没落,可笑外人以为我等不敢反抗,实际上却是不能反抗。悔不该当初饿了梁士诒、走了周自齐,失去了交通银行跟中国银行,除了江苏的冯华甫,我们都成了人家手上的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军械补给跟军饷都要经他点头,要我这个陆军总长又有何用?徐世昌老狐狸,我几次暗示他不妨在内阁发力争夺影响力,可这老东西不愧‘水晶狐狸’之称,几次都是口称时机不到,推三阻四不与我配合...哎,小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徐树铮素有段祺瑞之魂的称谓,他素有谋略,经常为段祺瑞出谋划策,因此眼看着现在的局势越发不利,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徐树铮了。
徐树铮也是一号狠人,道:“怎么办?江苏冯国璋的第二军要闹**,这老匹夫我早瞧出日后必与总长争权,李汉小儿摆明了要扶持他分裂我北洋系,否则如何会这般不一视同仁,只叫他在江苏掌握了财政大权?徐国务也是老糊涂了,老了还要跟年轻人学习什么宪政,他最近跟梁启超走近,还做了进步党的领袖,摆明了想争国会大选。糊涂...糊涂,现在京畿这边依附总长麾下的老北洋越来越多的开始动摇了,我看若是再没有行动,只怕日后越来越多的人会选择脱离北洋集团。军饷、补给皆是受制于人,那李汉半月来已经调走了咱们在京畿附近的两个旅,长此下去...只等第一军被削弱的紧,便是他要拿办咱们的时候。要我说不如学他一学,趁现在咱们在城中还有些影响力,调一队兵把他给解决了...”
“胡闹...”
他话还没说完,段祺瑞便挥手挡住了。
“小徐,你糊涂...先不说他对自己的安全看的多重,便是他手上的警务总长也不是吃素的主,手下数千鹰犬少有风吹草动都瞒不了他们的眼睛,一旦败露就是满盘皆输,这事休要再提。何况我与李汉之争不过内部矛盾,他推崇武力统一,你我心思也是一样。之前日本在关外已经给我们一次警告了,咱们的东边跟北边的恶邻可不是吃素的主,不能给他们留下了机会!”
他叹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帽子。
“我去外交部解释一下吧,你当街拦人已是犯了忌讳。陆总长倒是好说话,就怕是总统府里那位的意思,我现在正在给你争取陆军次长的位子,今年国会大选不出意外离不开新总统的掌握,现在定了你,以后就稳了!”
整了整衣服,他叹了口气,离开了。
那边,杨增新刚刚在陆军部一个军官的引导下到了外交部的大院,军官请他稍待片刻,才过去向内里禀告,没多久便有几个似乎是外交部官员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说道:“原来是新疆杨督军,失敬,失敬。鄙人孙宝琦,添为外交部次长,杨将军好啊。”
“孙次长?原来是名满天下的孙幕韩,失敬失敬!”
杨增新一听这名字,顿时明白了面前是谁,必是袁世凯时期,曾经就任内阁总理兼外交总长的孙宝琦了,当下不敢怠慢,抱拳向对方拱了拱手回礼。
孙宝琦还没说话,他旁边的另一人却开了口,“早听说杨督军在新疆率军英勇抵抗俄人扰边,多次击溃黑喇嘛作乱,与我民国有大公,今日得尝一剑,三生有幸!”
杨增新一愣,瞧见站在孙宝琦后面的是一个看上去跟自己年龄相仿的老者,面相与汉人略有些不同。他不敢怠慢,忙道:“阁下称赞愧不敢当,请恕鼎臣无知,不知这位大人是...”
“在下龙裕光,广东琼崖镇守使!”
原来是广东督军龙济光的兄长!
杨增新恍然大悟,连忙抱拳见礼。他虽然偏飞一方,但毕竟不是对国内的政局一点都不了解,恰恰相反的,国内局势他事实都有关注,龙裕光刚提到自己的名字,他便知道了对方是谁了。
几人互相见礼说笑了几句,还没等孙宝琦询问到他抵京的所为何事,那边,因为陆军部半路‘劫走’了人,已经惊动了总统府那边,还没等段祺瑞才刚迈入外交部的院子,那边,总统府秘书室已经派人到了外交部询问,正巧遇到杨增新,便拿了总统的呈令,迎他前往总统府问话。
总统是在最近才刚稍作修葺的总统府西养厅接见杨增新的。
“前几日突然接到新疆那边的函文,说杨督军前往京城述职,我还担心了几天恐是新疆遭遇了什么变故呢,跟那边仔细询问知道最近虽有俄人扰边但问题不大这才放下心来。本来杨督军今天新到北京,理应该好好休息一番才召见你的。不过我与内阁诸君心忧新疆,担心三十年前俄人大军侵略我之边境的一幕再现。又听说外蒙那些卖国小人仍不死心,不停派兵进犯阿尔泰。杨督军,要麻烦你为我先说说新疆现在的局势吧!”
杨增新抵达总统府时,西养厅内并不是只有他一人,一个三十多岁保养很好像是教书先生模样的男人正坐在那里同另一个瘦削的年轻人交谈,不过他曾在报纸上见过新总统的样子,自然只在两人身上看了一眼,便将注意力落在李汉身上了。
新总统是个十分健壮魁硕的年轻人,他穿着一件便服,虽然已是知道他尚不及而立,但真正看到面貌尽显成熟的他时,杨增新彻底摒弃了心里一点对他‘黄毛小儿’的评价。他的气势很足,想来是因为手握重兵心气十足的原因吧,总之就连杨增新这样的狡吏都不敢与他对视。
“回大总统的话,卑职此番突然进京面见大总统,多少也跟新疆现在的局势有关。自辛亥年我国局势骤变以来,俄人列强窥视我国之土,至今三年间俄人中亚军团先后派遣数千士兵扰边,与我伊犁驻军前后交手数十次。无奈俄人凶恶且火炮众多,更有恶毒时驱赶我国之民冲击城池,导致我方边防城寨不时失守不得不后撤省内依靠地势逐渐击溃俄人之兵。类三年下来,士兵损伤、军械磨损、城寨修筑等,以消耗财物不下百万,辛亥年后四川财政不再支援新疆,仅靠新疆一省戍边,现在财政已到崩溃边缘,藩库至今仅余不足千元,实难再接受一场大战了!”
杨增新详细的将新疆现在所面临的困难如实向他转达,“俄人乃是外患,省内尚有三忧。第一忧乃黑喇嘛之乱,大总统可能不知,这黑喇嘛,本名丹毕坚赞,出生在俄国西蒙古杜尔伯特部,自辛亥年开始便在俄人的资助下纠结上千外蒙古各部喇嘛兵,率军袭击驻科布多的边防军队,并对我汉人和及回教徒集体屠杀,累今所造杀孽已不下万人,乃阿尔泰不稳的罪魁祸首。今年年初,因丹毕坚赞被查出与俄国革命党人有关系,本来遭到俄国国内政府的通缉,严令中亚不得再对其进行资助。谁料到今年年初,又解除了对他的通缉,俄中亚军团重新武装黑喇嘛,外蒙贵族也多对他进行赞助,现在他麾下的黑喇嘛兵已不下五千,其占领了黑戈壁,对过往商旅收税、打劫,并建立了坚固的军事城堡,乃是我新疆不稳之第一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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