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苦笑了一声,道:“朕现在也是左右为难啊,其实说起来金国的这个提议还是不错的,而且这笔钱虽然数额巨大,但我们大宋慢慢支付,分二十年三十年时间,还是供应的起的。虽然耗时久远,但朕还算年轻也等得起,毕竟可以不动刀兵,不伤将士,不扰百姓,就可以收回失地。何况兵锋一启,我大宋也无必胜的道理,而且战事所耗的时日费用,也未必比金国要求的要低。”
杨炎点点头,笑道:“官家所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金国之议,不仅稳妥,而且也可以不伤一兵一卒而尽复失地。但即是如此,那官家又为什么不就决定下来,现在反而还是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呢?”
赵忱道:“一来朕也是害怕金国并无信义,只是为了暂缓国内之急,而出的权宜之计,二来也是怕以大宋财力,资金国所用,三来朕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踏实,金国这番决议的背后,似乎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因此才迟迟难以决定。”
杨炎这才正色道:“官家但心的确实很对,依微臣看来,金国此举明为解决两国的争端,但其实是暗藏阴谋,远比陛下担心的要严重得多,对我大宋来说,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益。”
赵忱也不禁大吃一惊,他虽然心里总不踏实,但没有想到杨炎会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不禁问道:“请问姐夫,金国此举实际暗藏着那些阴谋?”
杨炎道:“第一害就是拆散了我大宋与蒙古的联盟。”
赵忱身子一震,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现在大宋对金国在形势上占据了主动,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有宋蒙联盟为基础,两国互为犄角,对金国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令金国只能陷于腹背受敌,疲于奔命之中。而一但大宋答应了金国的这个以银钱赎回失地提议,那么在这个提议履行的期间,宋金之间自然就不会生战争了,那么宋蒙的联盟也就等于是破灭了。
相反金国不仅可以稳住南境,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一意对付蒙古,而且还可以把从大宋得来的银财投入到对蒙古的战争中。同时没有了大宋的牵制和支持,仅靠蒙古的力量,恐怕很难和金国全力施展相抗衡。一但等到金国灭掉了蒙古,只剩大宋一方,就算以经让出一部份土地,也好对付了。金国随时可以撕毁这个协议,与大宋重新敌对。而失去了蒙古的帮助,大宋想要单独收复失地,难度就要大得多了。
想到这里,赵忱也不禁由衷赞道:“姐夫真是目光如注,一下子就把金国的诡计看穿了。”
杨炎道:“官家,并非是臣目光如注,而是现在朝中的大臣大多都只是从宋金两国的立场来看待金国的这个提议,而且据臣所知,在大多数人眼中,还是把蒙古视为蛮夷之族,毫不重视,因此在有意无意之间,忽略了蒙古。臣曾亲自出使过蒙古,而且如果没有蒙古出力,我们大宋也很难取得西夏战争的全面胜利。现在的天下大势是在宋金蒙三之的角力,因此在任何决策的时候,都必需从宋金蒙三方的角度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来。”
赵忱听了,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姐夫说不错,看来以后朕也要注意这一点。那么姐夫,金人的第二个目地又是什么?”
杨炎道:“金人的第二个目地,就是为了使我大宋武力松驰,分轻严备,再次重新回归到以前的重文抑武的道路上去。”
赵忱全身如遭巨震,杨炎这句话使他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大宋自立国之始起,武力就一直不振,这一方面是因为朝廷釆用重文抑武的国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澶州之盟以后,也使朝廷上下达成了一种同识,那就是和平原来还可以用金钱的换取,因此在澶渊之盟以后,在长达近百年的时间里,用金钱换取边境和平,一直都被大宋朝政视为一种非常有效的方法。
而和平即然能够用金钱买来,那么一向注意防范武将的大宋,自然会对军备武力进一步的压制。虽炙篆养着数目庞大的军队,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民变,而并非是要提高国家的战斗力。尽管偶尔也有个别皇帝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但也受制于防范武将的传统,和以金钱换和平的虚假之中,因此也一直收效不大。
但经历过几乎是灭国之灾的赵忱却十分清楚,国家的和平,在于自身国力武力的强大,决不是能够用金钱换得回来的。如果没有强大的军队保护,大宋的财富越多,只会让边境的其他诸国越眼红,也就越想吞并大宋。
因此赵忱当政之后,才一直着力于改变大宋重文抑武,防范武将的传统,并努力提倡文武并重。而经过靖康之难以后,金国屡次背盟,也使一些有识之士也意识到,用金钱换和平是靠不住的,过份抑制武将的后果对国家是十分危险的,因此也在逐渐改变岐视武人的观念,如杨炎能以武将的身份出任枢密副使,这在过去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赵忱继位八年以来,在军队武备上取得的效果也非常显著,现在的大宋以经不仅拥有了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且还有一批优秀的武将,军事力量可以说以经远远过了太祖太宗当年,足以震慑住周边的国家地区,保护大宋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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