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文赶忙道:“陛下且忙,容臣将话说完。”
其实赵眘又何偿不想听虞允文说完,道:“虞卿不必着急,慢慢说。”
虞允文“呼”了一口气,道:“这一次金人所以敢南侵,不过是乘着海州水军南下平乱,海上守卫空虚,才乘虚而入。虽然是出我不意,深入宋境,但也是孤军深入,绝不会是大军,最多两三万人而己,临安留守人马虽然不多,其实也足以应付,而且金军即无援军,也无粮草。只要我大宋严守边境,不让金军突破边防,然后在嘉兴沿了海壁坚清垒,使金军得不到补充,不出一月,这支孤军将不战而自败,因此且不可被金军所吓,自乱阵角。”
赵眘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这一次他才是真正放心了。看来还是虞允文的见识不凡。忽然赵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猛然道:“不好。”
虞允文也一怔,道:“陛下,生了什么事情?”
赵眘苦笑道:“三天以前,朕以下诏,调镇江府御前驻军,回援临安。”
虞允文听了,也脸色大变,猛然又剧烈咳嗽起来,慌得那两名侍女抚胸捶背,赵眘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过了一会儿,虞允文才平静了一点,挥手对一名侍女道:“快……快去拿……拿地图来。”
那侍女急忙拿来地图,虞允文一翻身,坐了起来,在床上铺开地图,仔细看着。连赵眘也不敢出言惊挠,心中也后悔不迭,早知是这样,就该早几天来问虞允文。
过了好一会儿,虞允文才放下地图,缓缓出了一口气,道:“陛下,趟若这一次真的不可挽回,陛下当如何置之。”
说着两眼看着赵眘,君臣两人对视了好一会,赵眘才缓缓道:“天子死社稷,趟若天意如此,朕绝不降金,临安城破之时,朕便以身殉国,以慰太祖太宗皇帝在天之灵。”
虞允文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镇江既失,建康府便不能再失。只要建康不失,长江就仍在我大宋的掌握之中,因此金军攻过长江,那怕就是放弃临安,也不可弃守建康。”
赵眘点点头,道:“如果放弃临安,又当如何?”
虞允文道:“现在杨炎在广南佣兵不下十余万之众,可作倚仗,只是离得太远,远水不解近渴。若是真到实不可解之实,可以放弃临安,退守潭州,那里靠近广南,可以与杨炎合兵,抵抗金军。然后调襄阳水军东下,与建康府合军,控制长江,调广南水军北上,控制海路,这样一来,金人必将被长江所隔尾不顾,待粮草接济不上时,可以一举破其全军。只是这样一来,其中变数太多,胜负之算,一半靠人谋,一半靠天意。非臣所能知了。”
赵眘听了,也默然不语。虞允文所说的这个计划确实是唯一可行的,而且也有一定的胜算,不过真正实施起来,可就很难说了,在执行的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全盘皆输。而且其中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更重要的员,以现在朝中大臣,如陈俊卿、韩彦直等人,只怕都不是合适施行这一计划的最佳人选。在赵眘心目中,还真的只有虞允文可以担当,只是现在虞允文的状况,只怕是……
想到这里,赵眘忍不住道:“不知虞卿以为,何人能够担当如此大任?”
虞允文吁出了一口气,道:“臣以为,现在我大宋,唯有杨炎可以担当退金复国大任。”
赵眘一怔,道:“杨炎?”
虞允文道:“正是,杨炎虽然年轻,但臣观他这次在广南用军,无不谋定而后动,确实有大将之材,右此危急时刻,只有他可堪大用,而且任用杨炎,必须授其全权,不得有任何制肘,方可便宜行事。此番事关我大宋存亡,万分不得有所差池,请陛下万勿迟疑。”
赵眘迟疑了一下,才道:“虞卿之言,朕牢记不忘,不过滋事体大,朕当三思而后定。”
虞允文轻轻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赵眘是不可能马上就答应下来,挣扎着在床上坐直了身体,对赵眘躬身一揖,道:“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臣蒙陛下厚恩,授以重任,莫不敢忘,然今以残躯苟延,无以为报。若到金人破城之日,必当自栽,以不负陛下知遇之恩。”
赵眘呆了一呆,这时窗外狂雨大作,铺天的大雨以经下了起来。赵眘忽然生出一股心力交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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