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咬了咬牙,站起身,接过了那道敕书,看了两遍,尤其是看了看最后盖着的玺印,终于确认了这是敕书无疑,也就是李渊的直接旨意。他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冷厉的神色,转而微微一笑:“这位天使辛苦了,李密遵旨,只是军务还需要交接安排一下,请您先等候一下,密安排好交接之事后,就会和您回京复命。”
使者点了点头,李密使了个眼色,几个亲信护卫护送这个使者走向了一边,李密看了一眼贾闰甫,冷冷地说道:“传令,全军就地休息,你和三郎马上来中军帐中议事。”
一刻之后,临时搭起的中军帅帐之中,火盆里的炭火在噼哩啪啦地燃烧着,映红着李密那张阴冷的脸,他须上的雪珠子已经化成了颗颗水珠,继而变成丝丝白气腾起。他的目光扫过贾闰甫和王伯当的脸上,缓缓地说道:“看起来李渊并不信任我,要我单骑回去,怕是要对我下毒手了。”
贾闰甫咬了咬牙,说道:“主公,请您千万不要这样想,这个时候,您要冷静,李渊既然放您出关,那就没有理由反悔,这次要您单骑回京,多半也只是试探一下您的忠诚罢了,只要您跟着回去,不会有事的。”
李密冷笑道:“还记得上次李渊跟我们说过的话吗?他说什么有人进谗言说我的坏话,可是他根本不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但这次我出来没两天,刚要出潼关的时候,他却要我单骑回朝,这显然是有人在说我的坏话了,而李渊若不疑我,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这时候我若回长安,那必死无疑。”
贾闰甫急得头上开始冒汗了:“主公,李渊既然当时收留了您,就不会无缘无故地对您下手,您这个判断还没有吗?”
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闪:“没有证据可以明证据,光是叫我单骑回朝,就已经是不信任了,一个君王如果不信任他的属下,有一万种理由让他死,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
“现在我既然已经受了怀疑,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提前起事,还有十几里就是桃林塞,是潼关的出关关口,我们可以偷袭桃林塞,收其兵粮,然后出关北走,顺着黄河而下,直到黎阳。等到李渊的追兵到时,我已经走远了。徐世绩上次把土地钱粮账册给了我,而不是李渊,说明他对我是忠心的,上次我错怪了他,不然也不至于投奔李渊了。”
“而且上次的聊城之战,徐世绩给李神通打压得很厉害,这时候肯定是很有怨气,对比在我手下时,他现在过得很不舒服,只要我去关东,他必然会效忠于我,不仅是他,象是在北海的纂公顺,兖州的徐圆朗,白马的孟海公,雍丘的李公逸,伊州的张善相,还有三郎的哥哥王要汉,黄君汉等人,都会听命于我的!”
贾闰甫咬了咬牙:“主公啊,如果您还是唐臣,以李唐的名义行事,他们确实是会听你,但是如果你叛唐而立,他们真的会听你的命令吗?就是徐世绩,只怕也不会跟你起事的。”
“而且说老实话,主公自投唐以来,李渊对您可谓很厚待,高官厚禄,国公之爵,当年的那个桃李得天下的图谶,已经应在了李渊的身上,这是天命,人力不可违背。”
“主公既然已经效忠了唐朝,这时候再想反,就会为天下人所不容,这里离史万宝,任瑰的熊州和谷州太近,就算您袭破了桃林塞,他们早晨听到消息,晚上就会兵前来围剿,我们就这几千人马,根本不是对手。就算我们手下的军士们,听说您是要举旗叛唐,只怕也会多半散去,不会跟随的。”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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