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摇了摇头,正色道:“大哥所言差矣!魏公的部队不是没有去打硬仗,恶仗过,就是前几天的黑石月城之战,不就是他亲率内马军和裴柱国的铁骑军,跟王老邪硬碰硬了吗?那战连魏公本人都差点战死,精兵良将折损近两万,可总是事实吧。”
单雄信冷笑道:“所有的精兵铁骑都在他手里,月城之战是要长途奔袭,他总不可能让瓦岗的步兵去月城吧,而且那战他不停地说损失惨重,但以此为借口,又从各部各寨抽调了大批的骑兵补充内马军和裴仁基的部队,今天的大战,你看他突击的时候,有半点兵力不足的样子吗?”
徐世绩皱了皱眉头:“打仗有损失后都会优先补充损失大的部队,就是翟司徒和大哥你的部下,不也是前几次优先得到了人员和装备的补充吗,你说魏公是越打越强,越打越多,可你们也是如此吧。主要是瓦岗现在势力越来越大,四方英雄和饥民百姓来投,最不缺的就是人,只要打了胜仗,有了装备,就可以武装更多的军队,这并不是魏公只发展自己的人马吧。”
单雄信咬牙切齿地说道:“是,确实是不停地在补充,但我说的是,损失的是瓦岗的老弟兄,老骨血,也就是最早上瓦岗的那些兄弟,这些人是忠于翟司徒的,这一两年下来,死的死,伤的伤,现在翟司徒手下,又有多少老人了?就算是补充进来的兄弟,也多半是只认魏公,不认翟司徒吧。”
徐世绩长叹一声:“大哥,你这话说的有点过了吧,瓦岗军在魏公来之前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我们都清楚,全寨的弟兄不过四五万人,还是拖家带口的,真正可战之兵不过三万左右,这点实力连张须陀的那万把人都打不过,不是魏公设计袭杀张须陀,让瓦岗名震中原,怎么会有这么多路山寨来投?我们的实力又怎么可能这样扩大?现在我们是百万之众了,又怎么可能都是原来的老弟兄?”
单雄信冷笑道:“理是这个理,但是魏公大肆地招收官军,这些人跟咱们绿林好汉根本不是一路,现在的瓦岗,还是以前的那个带着大家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瓦岗寨吗?”
徐世绩摇了摇头:“大哥啊,我觉得你的一些观念要转变一下了,以前的瓦岗确实是讲江湖义气,但这样的模式,是不可能做大的,充其量是一个实力比较大的山寨而已,根本不能与官军主力对抗,如果不是魏公来,只怕瓦岗已经给张须陀消灭了。”
单雄信的嘴角勾了勾:“现在跟给消灭了又有什么区别?真给张须陀招安了,不也是穿一身官军的皮,然后吃皇粮吗,现在在我眼里,魏公就是官军,而我们瓦岗兄弟,也就是给他招安了!”
徐世绩笑着摆了摆手:“大哥真的是喝多了,连这种话都要说,魏公起兵,是为了除暴安良,消灭杨广这个无道昏君,还天下百姓一个清平盛世,这怎么能叫给招安了呢?是反过来他让官军中的良善之辈弃暗投明罢了。不可混为一谈。”
单雄信咬了咬牙:“打跑一个杨皇帝,再来一个李皇帝,是这意思吗?”
徐世绩点了点头:“天下总归是要有皇帝的,杨广无道,魏公来接这个位置,有什么问题呢?”
单雄信哈哈一笑:“果然,这就是他的本意,连兄弟你都看出来了。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哪个登上皇位的开国皇帝,最后不是对起事的老兄弟,老部下们下手的?只不过李密还没得天下,就开始对我们瓦岗老弟兄们下手了!”
徐世绩的眉头一皱:“大哥,别这么说,你对魏公有误会,他怎么会对老瓦岗弟兄下手呢?也就是今天出于战术需要,没有及时通知翟司徒罢了。慈不将兵,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如果在隋军进攻河滩的时候他就出动兵马反击,只怕非但无法击败隋军,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只有这样用仓城为诱饵,火攻隋军,才能一举破敌,这个兵法,大哥应该知道啊!”
单雄信冷笑道:“兄弟啊,你就是看不穿李密的真面目,他今天根本不是临机应变,而是早早就打好了主意,借刀杀人,先让王老邪来消灭掉翟司徒和老瓦岗兄弟,然后他再用回洛仓城的陷阱,把得胜之后的王老邪给一并除掉,这样的盘算,难道你就看不出来?”
徐世绩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摇了摇头:“大哥,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信口开河啊,你没有证据,不能这样随便猜测魏公,再说了,魏公根本没有打算打这一仗,是翟司徒自己请愿要当先锋迎敌的,你不记得了吗?”
单雄信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这就是他的激将法,明知翟司徒和各位头领不肯把这胜利的果实,也就是回洛仓城拱手相让,一定会主动请战的,这样他就不用落一个派他们送死的恶名了。如果魏公真的是以翟司徒他们为重,又怎么会在回洛仓城里精心布置这样的圈套?甚至一早就在仓城底下挖了地道来引燃这些桐油与硝石?兄弟,你信不信如果必要的话,他这回连你也一起炸了?”
徐世绩的额头开始沁出汗珠,喃喃地说道:“不是这样的,大哥你想多了,这只是,这只是魏公的一个应急布置罢了,不是他的计划!”
单雄信哈哈一笑:“应急布置?如果是应急布置,为什么看着翟司徒和我几乎送命,也不来救?今天若不是兄弟你来救我,这会儿我的脑袋早就挂在来整的槊尖上了,还有翟司徒,一路狂奔十余里,没有一兵一卒过来护卫,如此行陉,不是用冷血,或者是谋略能解释得了的,只能说,他是要借刀杀人,巴不得看到我们全死在战场上,这样他就能独霸瓦岗,走招安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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