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朗声道:“在军议上,史元帅说,经此大战,宁州各部损失损重,东西两蛮部已经见我隋军大旗而丧胆,再无叛乱的实力,当此情形下,稳定宁州局势,收服南蛮人心方为首要之事,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后,仍然让其为南中之王,保证了南中在蜀汉一代几十年都未再生事,他有意效仿先贤,所以放了爨翫兄弟。”
杨坚冷冷地说道:“史万岁在奏折上也是这样跟朕说的,只是朕当时下的命令是必须擒获或者击杀敌首,如果擒获的话就要带回京城,这个命令你们这些随军将领也是知道的,难道就不去劝谏史万岁?”
王世充挺直了腰板,毫不迟疑地说道:“启奏陛下,当时正是考虑到了这条命令,微臣在军议上才一力劝谏史元帅,史元帅无法说服微臣,还特意让其他将军先退出,然后留下微臣单独商议,他说朝廷即将在北方用兵,面对强大的突厥,这种时候在南方不宜生事,如果我们把爨翫带回大兴,献俘太庙,宁州的蛮人会恨我们大隋入骨,毕竟爨氏在宁州已经经营几百年,贸然如此会失南蛮人心。”
杨坚沉吟了一下,问道:“没有别的原因了吗?”
王世充看了一眼眉头深锁的高熲,正色道:“南宁州的蛮夷们为了表示对我们大隋的恭敬,赔偿这次叛乱中国家的损失和军费,还拿出了大批黄金给史元帅,此事大概也是史元帅放归爨翫兄弟的一个重要原因。”
此话一出,高熲的脸色终于舒缓了,而场内其他人则个个脸色一变,苏孝慈双眼圆睁,厉声道:“王世充,在陛下面前,不可无端造谣!史万岁给兵部的军报里并未提及收金之事,而蜀王给朝廷的上书也没有提及此事,你说这话可有何凭据?”
王世充摇了摇头:“此事乃微臣亲眼所见,史元帅称这些黄金乃是宁州的蛮夷为了表示恭顺而付出的赔偿,足见他们的诚意,至于军报中为何没有提及此事,微臣实在不知,如果陛下对此事不信的话,可以派御史调查,包括对宁州的各蛮夷部落进行调查,一问便知。”
苏孝慈的脸涨得通红,雪白的胡子无风自飘,眼睛几乎都要从眼眶中瞪出来:“王世充,你无凭无据地诬陷朝廷大将,在陛下面前诳语,就不怕触动天威吗?”
王世充在今天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选择,说出真相会得罪相当一部分关陇军功集团的大将们,比如苏孝慈这样的,但至少能在杨坚面前留个好印象,也不会失去高熲和杨素的支持,但如果帮着史万岁和他背后的关陇集团公然撒谎,那很可能今天就不会活着走出大兴宫,这一次自己是没有和稀泥,当老好人的空间,艰难痛苦的选择是必须做出的。
于是王世充冷冷地对着苏孝慈说道:“苏尚书,当着陛下的面,世充不敢有一字虚言,不仅是史元帅,就连蜀王派去宁州的万参军,源司马,都借着审讯当地部落头人的机会,大肆地搜刮当地黄金,种种行径,一查便知,世充愿以人头担保,所言若有半句不实,甘愿伏诛!”
苏孝慈的怒气如火山迸发一样,如果现在不是在皇宫大内,估计早就想上来揍王世充一顿了,但杨坚的话却如一盆冷水迎头浇下,让他一下子头脑清醒了不少:“苏爱卿,王员外所见所闻如实向朕汇报,这是他的职责,至于是否属实,朕自然有办法查实,你为何不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呢?”
苏孝慈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自己的背向上冒,杨坚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完全没了平时的那种谦和慈善,而是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帝王威严,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表现得过于激动了,连忙下跪谢罪道:“臣一时失态,死罪!”
杨坚摆了摆手,声音中仍透着一股冰冷:“苏尚书,你也是朝廷老臣了,居然连一点起码的礼仪也不懂,朕当初让你以兵部尚书本官兼任太子东宫左卫率,是希望你这样的重臣能教会太子为臣之道,可以你今天的表现,朕非常怀疑你是否还能胜任。”(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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