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王世充懒洋洋地坐回了椅子,继续看起手中的这卷图纸来。
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威严,须眉花白,年约五十四五的老者走进了门,穿着一身三品的紫色官袍,戴着乌纱,王世充一看到此人,有些意外,连忙站起了身,整了整衣冠,拱手行礼,恭声道:“下官驾部司员外郎王世充,参加苏尚书。”
来人正是兵部尚书苏孝慈,他看着王世充,眉头微微一皱,摆了摆手,示意王世充不必多礼,自顾自地走到了王世充的文案前,看着堆积了不少的公文账册,沉声道:“王员外,你们驾部司的郎中柳述呢?”
两年前的那位为左仆射高熲作记录的机要秘书,尚兰陵公主的当朝驸马柳述,在半年前被调到兵部的驾部司当上了郎中,只是他在这里只是挂个虚职而已,王世充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只在他上任那天见过他一次,此人在高熲面前低调得象个孙子,可是在兵部里却嚣张得象个大爷,看人不用眼睛而是用鼻孔,就连对苏孝慈也是无礼得很,一副欠扁的德性。
而这位柳驸马之所以这么跋扈,倒也不完全是靠了个驸马的身份,他现在只是挂了个兵部驾部司郎中的名,人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仍然是成天跟着高熲当他的机要秘书,而这驾部司内的具体事物,却是完全交给了两个员外郎--王世充和韩擒虎的外甥李靖处理。
由于这驾部司也就是个督造军器的部门,是兵部里最清水的衙门。每年打造军械的数量都是由尚书省的高官和兵部尚书共同决定,王世充每天的事务也就是查查需要监造的军器数目和实造出的数量是否一致,在外巡查核对的任务多数是交给驾部司的掌固们办理,而王世充和李靖所做的,则是核对账目,处理钱款。
也正是因为这是个无关紧要的部门,当今天下又是偃武修文,不需要准备大的战事,也无须打造太多的军械,因此更加冷清。平时就是连苏孝慈也难得来这里转转。今天一早,耐不住寂寞的李靖出去到库房找舆图去了,只留下了王世充一人看家值守。
王世充回道:“回苏尚书的话,柳郎中您也是清楚的。他一向都是在高仆射那里。在我们这儿只是挂个名而已。反正这里的事情也不多,历来也是我和李员外郎处理好了直接向您或者是分管这驾部司的侍郎崔弘升。”
苏孝慈的眉毛皱了皱,平静的话声中透出了一丝威严与不满:“柳郎中和崔侍郎的事情我回头会跟他们好好谈谈。王员外,你这里堆积了这么多账薄没有处理,这又是为何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这些都不过是小账而已,下官的办事一向习惯无紧急事务时,每旬日一次的结算前一天再开始处理这些,反正这些账册,下官半日就可以处理完毕。”
苏孝慈有些不高兴了,花白的眉毛动了动,沉声道:“王员外,虽然我一向听高仆射提起你的才能,但这不是你怠政的理由,这么多的账薄,你当真能在半天之内处理完?”
王世充正色道:“回苏尚书,这里是兵部,所谓军中无戏言,在这里也是一样,尚书若是不信,世充愿意现场办公,让您看看世充是否是虚言。”
苏孝慈点了点头,搬过一张凳子在文案边坐下,说道:“很好,那本官今天就见识一下王员外的理事之才。来人,取沙漏来!”
苏孝慈身后的几个随从把这办事厅一侧的沙漏端了过来,细沙正在缓缓地流下,提醒着众人时间的流逝。
王世充微微一笑,挽起袖子,拿过案边的一个算盘,吹了吹上面积了好几天的灰尘,拿起了左手边的案头上那十几本账薄的第一本,在眼前铺开,把算盘放在左手,而右手的毛笔却开始沾了砚台里的墨汁,开始一边打起算盘,一边在账册里填起数字来,时不时地还在纸上用后世的加减乘除法来计算一些难度较高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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