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被部下当着这么多人面这么说了,余鹤庆面子上挂不住了:
“混帐,我让何守为坚守阵地八天,他只有坚守五天,难道这还有功?屁,没有完成作战命令就是有罪,大罪!”
“师座,何团长没有罪!”葛镇沅没有一丝畏惧,声音反而提得更高:
“当时我486团被师部抽调走了一个营,何团长手下只有不到一个营的兵力,平均每名士兵只有九发子弹,两枚手榴弹!
五天,整整五天时间啊!当时我就在战场上,我亲眼看着弟兄们在何团长的带领下,只怎么拿自己的命和鬼子拼的,一个整营就活下来了我们十一个人啊!”
后边响起了抽泣声,那是当日幸存下来的兄弟们。他们想到了那天的惨烈,想到了那天受了重伤的团长是怎么拿着枪命令他们撤退的。
“你,你,混帐,混帐东西,是谁教你这么和长官说话的,是谁教你这么目无尊长的?”
余鹤庆暴怒地指着自己的部下,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来人,抓起来,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关禁闭!”
“师座,你可以关我禁闭,也可以杀了我,但你不能抹杀何团长的功绩!”
“葛镇沅,你给我少说几句!”副官急忙打断了葛镇沅的话,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彻底激怒师座了。
他把余鹤庆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师座,这么下去恐怕这些人的心不会平,将来还得指望他们打仗呢,您看......”
这件事情上面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再说副官说的话也有道理,将来的确还得指望他们打仗,要失去了部下的心那真不好处理。
况且对于战死在疆场的军官,总指挥部从来就是优先抚恤的。
正在那沉吟的时候,忽然听到葛镇沅大声说道:“何团长是我青年军官卫士团的人,他的冤一日不得昭雪,我青年军官卫士团十数万团员,绝不善罢甘休!”
本来有些平息的怒气,一下又被这句话给勾了起来。
“十数万团员?你拿这个来压我吗?”阴冷着脸,余鹤庆走到葛镇沅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还有他身后那些一脸义无返顾的青年军官卫士团的成员:
“何守为丢失阵地,无功,有罪,该杀!葛镇沅聚众闹事,蛊惑军心,免去一切职务,你给我回乡下种田去吧!”
葛镇沅冷冷地笑了一下:
“你可以解除我的职务,也可以砍掉我的脑袋,但你封不住我的嘴,师座,只要我葛镇沅还活着,这场官司我就会一直打到总指挥部!”
这一席话气得余鹤庆脸色发白,这时他看到葛镇沅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脱下了自己的军装,缓缓地放到了地上,脸上,露着坚忍卓绝的神色。
他已经豁出去了,为了自己的团座他什么都不顾了。
更加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葛镇沅身后所有的官兵,都一齐摘掉了帽子,脱下了军装,学着团附的样子,将帽子和军装放到了地上。
“兵变,你们想要兵变吗?”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余鹤庆拔出手枪指着葛镇沅愤怒地喊了起来。
葛镇沅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胸膛迎向了枪口:
“师座,开枪吧,我们没有兵变,我们永远也不会兵变,我们只是想要讨回一个公道,为团长和那些死难的兄弟们讨回一个公道!”
跟随着他,身后的那些官兵一个个都慢慢走了上来。
“住手,住手,葛镇沅,你们这是想做什么!”副官一步向前,把身子拦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都给我停住了!师座,您也先把枪放下来吧,这可是家丑,传出去了,对您,对咱们师的名誉都不好。”
余鹤庆犹豫了下,还是把枪放了下来。
这些人疯了,完全就是疯了。
他们不再害怕上司,甚至连自己的命会不会丢掉也都不再害怕了。
余鹤庆忽然发现,自己对局势已经逐渐失去了控制。
万一这事闹到总指挥部,只怕自己的责任不小。
但现在偏偏还很难收场,这些人摆明了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除非自己当着他们的面,承认自己错了,为何守为昭雪。
但自己堂堂师座的面子往哪放,将来还怎么指挥他们?
看着师座的样子,葛镇沅冷冷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中午了,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来算,另外一边也应该已经行动起来了。
这是早就策划好的行动,不光是为了团座,更加重要的是为了青年军官卫士团的未来,为了这个组织能够更加好的发展。
正在僵持的时候,忽然余鹤庆的管家匆匆跑了过来,一口气跑到余鹤庆的面前,哭丧着一张脸着急地说道:
“老爷,您快回家看看吧,家里,家里出大事了,您要再不回去,恐怕真的要闹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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