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一拍大腿,赞道:“宰执大人真是聪明过人,卑职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倒叫大人先看出来了,嘿嘿。”
杜文浩心里暗笑,就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靠,傻子才看不出来!微笑道:“蔡大人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
“嗯……,是这样的,这事要是告诉旁人,一准说卑职谋私利里通外国。可天地良心,卑职一心想着朝廷,所做的任何事情,也都是为此……”
“这个自然,大人有话尽管说,我知道大人是忠君爱国之人。嘿嘿。”
蔡京忙站起身,一拱到地:“多谢宰执!有了宰执这句话,卑职也就有了胆子了,就像方才宰执大人所说的,想干出点事,必须要有胆子。”
“我看你胆子也够大的了,嘿嘿,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是是!”蔡京搓着手,坐回椅子,想了想,这才慢慢说道:“我大宋与西夏连连征战,互有输赢,两边军民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所以,卑职一直在想,要是双方能化干戈为玉帛,对大家都有好处,特别是对百姓,也才能安居乐业啊。”
杜文浩心里咯噔一下,想不到这未来的大奸臣竟然跟自己说这档子事,不知他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且听听再说。当下不动声色慢慢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送到嘴边抿了一口。他虽然不喜欢喝茶,但还是闻出那淡淡的茶香。直浸透到心底深处,很是宜人。
蔡京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杜文浩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接着说道:“卑职想着这事的时候,可巧了,想不到西夏也正为这事发愁,上次永乐城一战,虽然我军损失了二十万人,他们却也没占到多少好处。咱们的瘟疫武器,在西夏造成了疠疫大流行,十数万的军民死伤,后来还是幸亏得到了大将军的消毒药水和防毒面具,这才将疠疫慢慢控制住了。他们国势本来就很差,经此一劫,更是元气大伤,实在无力一战,所以,一直想找机会跟咱们和谈……”
杜文浩冷笑道:“是吗?蔡大人难道不知道,他们前些日子,还派兵袭扰我环庆经略司,杀我边民数千人。似乎不像是要和谈的样子嘛!”
“是是,我也是这么训斥他们的。”
“哦?原来大人已经与西夏人接触了啊?想不到大人与敌国还有如此隐秘的往来嘛,嘿嘿”
蔡京吓了一大跳,忙起身拱手作揖:“宰执大人,卑职可不敢私通敌国。也是赶巧了,卑职的一个亲戚,叫蔡头。祖辈都是在邻近西夏的一带边境的和市跑生意的,在我大宋与西夏没有开战之前,他便一直在西夏和大宋两边做回易。多少年了,连西夏的皇室都常从他那买些稀奇玩意。所以认得一些西夏皇室的人。前些日子,蔡头带了两个人来来寒舍,说了才知道,是奉西夏惠宗帝之命,前来议和的。”
“笑话!既然要议和,正儿八经派使臣前来就是了,为何要偷偷摸摸派人托你这亲戚的关系来?难不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蔡京干笑两声,道:“宰执大人有所不知,夏惠宗帝与梁太后素来不和,尽管惠宗帝早已经亲政,梁太后却一直将军政大权握于手中不肯还政于帝。惠宗帝心向大宋,曾下旨取消番礼,改用汉礼,但被梁太后阻挠未成,惠宗帝后又曾想将河南进献,重归依我大宋,并派大将李清准备来与我朝商议,梁太后得知,发动政变,杀了李清,并将惠宗帝囚禁,后虽让其复位,却一直没有将实权还政。派军队袭扰我边境,也是梁太后的主意,惠宗帝实在无奈,想联合我大宋铲除梁太后,重归大宋,所以暗自遣使臣,通过秘密途径前来议和,不敢让梁太后知道。”
杜文浩对西夏的历史所知甚少,听蔡京这么说了,才明白了个大概,原来这西夏皇帝是个傀儡,实权掌握在太后手里。但他毕竟是皇帝,应该还是有一帮拥护者的,若能利用双方这层矛盾,干掉梁太后,重新将西夏纳入大宋版图,正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策!
不过,这话是从蔡京嘴里说出来的,这家伙将来是个大奸臣,他说的话未必可信,杜文浩斜眼看了看蔡京:“那使臣呢?”
“就在寒舍住着,是否叫他出来一见?”
杜文浩想了想,既然蔡京不怕自己见使臣,那他刚才说的话应该是真的,这件事关系重大,得好好想想再说,自己现在是宰执,身份非同一般,轻易不能表态,所以,他摇摇头,道:“先不见他,这样吧,你好生照顾好着使臣,特别要注意保密,待我先回禀了太皇太后,跟众位宰执商议之后再定。”
“是是!”蔡京听罢,忙拱手答应了。想了想,又低声道:“杜宰执,卑职还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
“嗯,说罢。”
“据卑职所知,前回夏惠宗帝准备与我大宋联系归依之事,后来事情败露,就是因我朝中有人将这件事捅给了梁太后了,所以,这件事,务必万分小心为好,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杜文浩点点头,沉声道:“你可是是谁通风报信的?”
“卑职不知,只是当时这件事十分的隐蔽,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却不知到底是谁,卑职也不敢妄自猜测。先帝曾派人查过,却无结果。”
杜文浩心想,能知道这样高级机密的,除了宰执,只怕再无别人,刚才自己还想与宰执商议,得亏这蔡京提醒了,要不然,这件事一旦透露出去,只怕就没戏了。
他禁不住又好生瞧了蔡京一眼,暗自琢磨,这小子能在二十年后成为权倾朝野的大奸臣,独掌朝中大权,却也不但是靠溜须拍马,从这件事来看,他还是很有头脑,有些真本事的。本来要找机会干掉他的,现在看来还不行,还得利用他跟西夏联系,把西夏问题解决了,一旦得空,还是趁早废了他,免得夜长梦多,让他做大势力,祸国殃民。
杜文浩点点头,道:“嗯,本官知道了,你也可以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把这件事办好!要是能将这事办成了,嘿嘿,你可是首功一件啊!”
蔡京大喜,起身深深一礼:“不敢,一切还仰仗杜宰执,没有杜宰执的英明决策,这等大事端不能办成的。”
“嘿嘿,咱们先不要论功了,等事成了再说,少不得你的好处的。”
“是是,卑职多谢宰执大人提携!”
杜文浩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自然坐不住了,起身告辞出来,叫了庞雨琴,两人乘车离开了蔡京府邸,一路琢磨着回到了五味堂家中。
杜文浩进了院子,见雪霏儿和怜儿两人正在廊下说话,两个丫鬟在柯尧房间里打扫卫生,小虎崽可儿温顺地趴在门口,既然小虎崽在这里,想必英子应该也在里面,停住了脚步,可儿只是轻轻地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尾巴,并未起身,眼睛也闭着,大概是嗅到了杜文浩身上的气味了。
果然英子端着一瓶已经凋谢的花儿走了出来,见到杜文浩赶紧曲身施礼。
“柯尧呢?出去了吗?”杜文浩探头问道。
英子微笑着将手中的青花瓷的细颈花瓶递给一旁的丫鬟,道:“这几日柯尧姑娘忙着跟四夫人学功夫,我看她情绪很高涨的,你前脚走,她后脚便把四夫人拉出去了。——少爷,你昨天喝醉了,今天又起了大早,最近好像都瘦了些,还要忙多久还能歇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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