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儿,先前是妙手给夫人诊治的吧?”
“是,已经派人去前堂叫妙手了,他马上就来。”
庞雨琴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门外有人大声说道:“师祖,你可回来了。”
只见门外进来的正是杜文浩的徒孙阎妙手。
杜文浩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轻声问吴氏道:“老夫人,您告诉您现在是哪里不舒服?”
吴氏孱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道:“有些累……,浑身燥热……”
杜文浩仔细端详她的面容,见她面红目赤,探额头感觉滚烫,又道:“您将舌头伸出让我看看。”
吴氏将舌头伸出,杜文浩一看,只见舌苔白是一层白白的油腻腻的。
杜文浩问:“您想喝水吗?我让蕙儿给您拿些水来?”
蕙儿听罢正要去端水,只见吴氏微微地摇了摇头:“是有些口渴,但不想喝……,别去拿了,我睡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吴氏又闭上了双眼。
“娘,您别睡了,您都睡了两天了,杜大人问您话呢,您先别睡啊。”蕙儿一焦急,眼泪簌簌滑落。
杜文浩吃了一惊:“两天?这两天老夫人一直在昏睡?”
“倒也不是,前天还行,是昨夜才加重的,一直昏睡到现在。所以才央求尊夫人去请您。”
“妙手是什么时候给老夫人看病的?”
阎妙手道:“是前天中午,师祖您进宫了,所以让徒孙给瞧的病。先后瞧了两次,前天一次,昨天一次。”
“当时老夫人病情如何?”
蕙儿道:“开始还只是有些发热,后来,阎大夫他们给开药服下之后,当晚我娘不到一夜汗水就将贴身的衣服打了一个透湿,一夜不合眼,气喘吁吁的,到了今天早上,本想请杜大人给看看,只是听说杜大人今儿个在宫里应差不得空,所以想等您晚上回来的,想不到到了中午,我娘就不行了,出气多进气少,叫人也不应。这才急了。”
杜文浩对阎妙手道:“妙手,你将你们之前开的方子给我拿来看看。”
妙手从怀里拿出一张方子,双手递给杜文浩。
杜文浩看了看,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桌前坐下。蕙儿跟着走过去,为杜文浩研磨展纸,很快杜文浩将方子写好递给阎妙手。
阎妙手一看之下,有些诧异,正要询问,只见杜文浩挥了挥手,阎妙手又只好把话咽下去,先出门到前堂抓药去了。
药很快煎好送来,蕙儿给母亲喂下。
到了傍晚时分,司马夫人的高热终于退了,人也恢复了清醒。
司马光高兴地捋着胡须一个劲感谢杜文浩。司马庸和蕙儿也是感激涕零。
杜文浩瞧见阎妙手一头雾水,微笑道:“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给司马夫人的病辨证的?”
“回禀师祖,徒孙见夫人面红耳赤,高热不下,辨证为温热之症,第一次开的芩栀等药,但热不解。徒孙又辨证为阴虚内热,开了生地、石斛等大剂寒凉药,但热更厉害,彻夜不寐,汗出气喘,已现危症,徒孙愚钝,百思不得其解。”
“嗯,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夫人虽高热不下,但却热而不烦?”
阎妙手睁大了眼。
杜文浩笑道:“刚才我问老夫人口渴否,她虽说口渴,但是却不想喝水。证明并非温热。你没注意到吗?这几日连日阴雨,院子里到处都是水洼,人居其间,最易感受湿热病邪,老夫人见热不烦,渴而不饮,苔白而腻,这是湿热为患,应当清热化湿。可你却投以寒凉之药,湿热遏阻,热当然不能解。随后你又投以阴虚内热滋阴清热,徒使湿热之邪留恋不解,湿热裹解,热蒸湿动,所以彻夜不寐,汗出气喘。此证应当清化湿热,并佐以桂、姜温通阳气,便会热退身安了。”
阎妙手恍然大悟,躬身道:“师祖妙方!”
“不是我的方妙,而是辨证不能局限于病症本身,有时候,是需要参考病人所处环境来详细辨证的,这样才能准确。”
阎妙手一脸惭愧:“徒孙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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