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拿出一张手术知情书,虽然司马光已经同意手术,但他还不知道手术的各种意外和危险,而又不能再加重他的心理负担,所以同意手术书不能让司马光自己签,得找他的家人。
他将手术知情同意书递给司马光的长子司马庸:“司马公子,这是同意手术书,请你过目。上面列了手术的目的、方法,和若干手术可能出现的意外,如果看完之后,仍然同意让我实施手术,并承诺这些所列意外发生时,不追究我的责任,就请签字。签字之后,我便开始给令尊动手术。如果不同意,则手术不能实施。”
司马庸拿过看完,手已经抖得跟中风一般,指着上面一条道:“杜御医,这……,这一条是什么意思?”
杜文浩凑过去瞧了一眼:“肿瘤患者因病情恶变或者手术中发现肿瘤广泛转移,可能放弃手术治疗;恶性肿瘤切除后可能复发、转移,需进一步治疗;也就是说,令尊体内癌细胞……,咳咳,这个邪毒,可能已经扩散,那种情况下,手术可能已经无法治愈,或者说,做了手术,不一定就能治愈。”
司马庸诺诺道:“那……,那还做手术做什么?”
“司马公子,手术不是万能的,就跟汤药一样,也不是万能的。我不能给你打保票,只能尽力而为。”
蕙儿对兄长道:“哥,爹的病别的大夫已经没有办法,只剩下杜御医做手术这一条了,我们没有选择,如果不做,爹就只有等死的份,做了,还有一线希望。”
司马庸垂泪道:“这我知道,可是,你看这上面写的,这个也可能会死,那样也可能会死,既然这么多可能会手术而死,为什么还要做手术受这份罪?”
蕙儿道:“可是,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爹爹这样死去?”
“我不是这意思!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司马庸痛苦地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蕙儿也蹲下,说道:“哥,我相信杜御医的医术,前两天他给我开的药方治腿疾,才用药几天,我的腿明显感觉好多了,不仅疼痛减轻了很多,而且也能伸直了。你是知道的,小妹这腿疾,已经好多年了,那么多大夫治过,都没有治好一星半点,杜御医几天就能让我的腿疾大好,你看——!”
蕙儿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虽然还有点瘸,但已经比先前好很多了,而且活动也灵活多了。蕙儿对司马庸道:“哥,你看见了吗?我这腿就是杜御医医术高明的明证。所以我坚信,他一定能治好父亲的绝症!”
杜文浩还是第一次听蕙儿说她的腿疾好些了,不由心里也是很欣慰,但是,对是否手术,他是不能催促的,只能让他们自己决定。
司马庸这些天没有注意蕙儿的腿,他的心思都在父亲身上了,今天才注意,小妹的腿疾已经大好,不由很是欢喜,沮丧郁闷的心也因此振作起来,站起身道:“好!那就签!请杜御医给父亲剖腹疗伤!”
拿起笔,瞧着上面所列重重意外和危险,眼泪又是簌簌流淌,笔管颤抖,始终不能落下。
蕙儿哽咽着道:“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这句话让司马庸浑身一震,缓缓点头,再无犹豫,笔走龙蛇,签了自己的名字。轻轻将笔搁在笔架之上,转身拱手:“杜御医,一切仰仗了!”
杜文浩拱手还礼:“杜某一定尽心竭力,治好司马大人的病。”
手术室里,庞雨琴和雪霏儿已经做好了手术准备,司马光已经服下麻醉药昏迷了,留置了胃肠减压胃空肠营养管,并留置了尿管,在服用麻醉汤之前,先预付了抗菌汤。
杜文浩拿着手术刀,尽管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却还是感受到一颗心咚咚乱跳。毕竟,躺在自己这张手术台上的,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文学家和史学家之一,他编撰的中国历史上第一步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连伟人毛老人家的床头都摆放得有。他小时候机智砸缸救小朋友的故事,在中国家喻户晓,无人不知。现在,自己要为这样一位历史名人动手术,不紧张那是假话。
他紧张的不仅是这位病人的显赫,更主要的,这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又身患癌症。给年迈老人动手术,本来是十分禁忌的事情,加之自己第一次实施胃癌手术切除术,没有经验,但是,杜文浩已经没有选择,只希望老天爷不要给自己出难题。
屏住呼吸,杜文浩将手中的手术刀稳稳地落在了司马光干瘦的腹部上,从上腹部正中剑突上沿正中线下行,绕脐左侧至脐下切开。
腹腔打开之后,他便傻眼了。——老天爷还是给自己出了一个大难题!
司马光的胃窦部、胃体、胃底贲门等处都已经出现菜花样癌变!仔细探查,又发现癌已经穿透浆膜层,累及胰体尾,并有脾门淋巴转移和脾动脉干淋巴结转移!
杜文浩一颗心沉到了底,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
怎么办?继续手术还是关腹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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