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情(四上)
有红胡子这老成了精的家伙在旁边出谋划策,众人很快就拿出了一个大致的行动方案,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让小王爷白音连求婚的话都沒勇气当众说出來,只是在具体细节方面,这个方案还需要根据生日宴当天的实际情况做一些调整,但那都是当天才会发生的事情,大伙届时只能随机应变,现在不可能完全预料得到,想得再多也沒什么用。
当四人的商议告一段落,李老九那边,也把阵亡的黑狼帮弟兄安葬完毕,周黑炭带领暂且还活着的弟兄,折了些干树枝,点燃后握在手里,冲着刚刚竖立起來的一大片坟茔拜了三拜,然后又叫过几个大小头目,当着所有喽啰的面,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大伙的救命恩人红胡子那里做几天客,在自己沒回來之前,帮中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九当家打理,任何人不得抗命,否则,黑胡子就沒这个弟兄,众喽啰们听了,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想起九当家李老九平素的种种好处,便高兴地接受了上述安排。
交代完了黑狼帮的内部事务,周黑炭便跳上了坐骑,与红胡子、赵天龙和张松龄等人一道出发向西,李老九则带着其余弟兄以及刚刚投靠过來的金鹰帮残部,转头向东,两支队伍迅速在草原上拉开距离,越去越远,越去越远,终于彼此之间再看不见对方,只留下两道暗黄色的烟尘。
“那个白音小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见周黑炭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张松龄故意找他可能感兴趣的话題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听到白音的名字,周黑炭原本黯淡的眼神立刻开始发亮,“你说白音啊,呵呵,怎么说呢,他这个人,啧啧,聪明,绝对聪明,聪明得简直都沒了边了。”一边回答张松龄的话,他一边挑大拇指,可挂在嘴角边上的笑容里,却充满了不屑意味,“你要说找草原上最聪明的家伙,他自认第二,绝对沒人敢称第一。”
“象这种聪明人,世上还是少几个为好。”同样心事重重的赵天龙也从马背上抬起头來,冷笑着着点评。
“其实也是沒办法的事情,草原上这么乱,他们乌旗叶特左旗又守着一座金山,如果白音不够聪明的话,早就被啃得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了。”虽然已经将此人当作的对手,红胡子王洪倒不愿过分贬低他,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
“您老的话不能说沒有道理,但我就怕这种聪明人。”周黑炭耸耸肩,撇着嘴补充,“反正跟他打交道,谁都得把眼睛瞪圆了,否则,稍不留神,就不知道被他给卖到什么地方去。”
“还得千恩万谢地帮他数钱。”赵天龙也冷笑着耸肩,眼睛里全是鄙夷,“他第一次害人的时候,才十三岁,当时黑石寨还沒被重建,咱们这里所有蒙古人和汉人都归一个姓郭的什么专员管,那个姓郭的专员也知道蒙古王爷根深势大,轻易不敢招惹这群地头蛇,平时躲在兵营里很少露面,只是需要调节各位王爷之间的纠纷时,才勉强出來应个景,就这样一个老好人,也沒躲过白音小王爷的算计,趁他外出公干回返的机会,一个人拦车喊冤,要求郭大人替他主持公道!”
“姓郭的一看白音还是个孩子,就起了同情之心,带着卫队到了乌旗叶特左旗,把白音的远房叔叔,当时把持大权的管旗章京卓力克图给抓了,扶持白音接印,白音对姓郭的当然是千恩万谢,每隔几个月,就派人送一大盘子金条过去,姓郭的拿钱拿得手发软,对白音愈发重视,要名分给名分,要枪给枪,然后突然有那么一天,白音就带着自己的卫队,杀进了专员公署,把姓郭的从被窝里绑了出來,献给了东北的吴大舌头……”周黑炭的谈性一被勾起來,嘴巴就闲不住,迅速接过赵天龙的话茬,将白音的“光辉事迹”补充完整,(注1)
从他和赵天龙嘴里,张松龄终于知道了自己要面对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敌手,原來这位白音小王爷并非完全是在蜜罐里泡出來的纨绔,其成长过程当中,还有一份相当坎坷,相当离奇的经历,与传说中很多“英雄”一样,在此人幼年之时,他的父亲就早早地离世,留下一个烂摊子,和几个心腹章京、梅林,对他的家业虎视眈眈,但那几个心腹彼此之间也不和睦,都想着独掌大权,以便将來有更大的作为,而当时的北京中央政府,对草原也沒什么掌控之力,只求漠南一带不要象漠北那样被苏俄分割出去便罢,不愿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如果任由几个章京和梅林折腾下去,白音小王爷肯定活不到成年,所以他就利用了自己的远房叔叔,管旗章京卓力克图的贪婪,拿下了其他几名位高权重的“老臣”,然后又趁着卓力克图疏忽,引北京政府派出的地方专员为助力,一举铲除了管旗章京,顺利拿回了作为一个王爷应有的一切。
中原局势动荡,奉系趁机扩张势力,把触角伸向了草原,一直在等待机会的白音小王爷又搭上了吴大舌头这条线儿,借助奉系的势力驱逐了北京政府派來的专员,被吴大舌头捧为“爱国王爷”的典型,并得到了张作霖的亲自接见,(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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