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情绪明显很糟糕,大都阴沉着脸,紧抿或者扭曲的嘴唇,压制住内心的不满和愤怒。他们走得很慢,蹒跚的速度简直可以用“龟速”来形容。如果不是还有一辆装甲车像押解犯人一样在后面催促,他们根本就不情愿迈开自己的脚步。
按照奥斯维德的要求,葛利菲兹从刚刚捕捉暴民回来的雇佣兵当中,挑选出曾经去过废墟的十五个人,随同装甲车队一起行动。洛克因为忙于拍卖战俘没有加入,至于其余的人,葛利菲兹痛下血本开出每人五千元的报酬,并且以否决雇佣资格年终报告作为威胁,这才说动疲惫的佣兵们勉强同意接受任务,在骷髅骑士的指挥下,前往在资料上被标注为“九十六号废墟”的坐标,重新寻找足够的生物样本。
十名身穿浅灰色战斗服,胸前佩有黑色骷髅标志的士兵,分散在三辆装甲车附近。和冷漠疲惫的雇佣兵不同,他们脸上的神情显得较为轻松,身上的服装质地比普通战斗服要优良得多,胸口和腰腹的要害位置,装备着略微鼓起的半凸形陶瓷装甲板,脖颈和左肩上挂有独立的个人呼叫系统,配备的武器根本不是雇佣兵手里的仿造品所能相比。他们的目光锐利,任何微小动静都会引起警惕的反应。
林翔背着用破布条裹起来的g180s走在队伍侧后方,布质军帽斜戴在眉毛略高的地方,透过帽檐压下来的那条沉实黑线,把周围所有一切全部收入眼底。
所有骷髅战士的实力均为五级强化。相比之下,雇佣兵当中的最强者,也仅仅只达到四级。加上那三辆从旧时代遗留至今,性能仍然保持完好的装甲车,不得不让人感慨骑士团实力惊人的强悍。
和其他被金钱诱惑的佣兵不同,林翔主动加入了这次任务。他一直不紧不慢地跟随在领队的装甲车后面,默默感受着车里奥斯维德身上散发出来的寄生士气息,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杀死对方的最稳妥方法。
所有骷髅骑士都是敌人。
林翔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誓言。
对他来说,骷髅骑士不仅是生死相搏的对手,还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绝妙礼物。豪森的血已经表明——摄入其他寄生者的血,能够有效提高自己的实力。如果得到奥斯维德的血,自己是否可以突破障碍,进化成为更加强大的三星寄生士?
这对林翔充满了难以抵挡的诱惑。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强大的力量代表着更加安全的生存。实力越强,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
端坐在装甲车上的奥斯维德,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凶狠。筋肉高凸的双手相互交叉抱在胸前,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死死盯着道路尽头,略微下沉的嘴角露出带有讥讽意味的冷笑,似乎是在酝酿某个计划,又像是在盘算着阴谋……
傍晚时分,车队在一块巨大的山岩下宿营。
雇佣兵们用铁铲在地面挖出简易灶坑,从附近找来足够的烧柴,点燃后架上行军锅,用肉干和简单的作料煮成汤,就着粗糙的黑面包和玉米饼干,热热的喝了休息。
骷髅战士把三辆装甲车停在营地外围,与山岩形成一个遮挡风寒的不规则圆环。他们从车上取下液体燃烧式简易锅灶,用行军口粮和各种罐头做成晚餐。香浓的西红柿牛肉汤气味儿四溢散开,引得佣兵们一阵发馋。除了几个性格沉稳的佣兵在皱着眉头啃自己的面包,其余的人都在暗自流着口水,一边在肚子拼命咒骂这些该死的家伙,一边就着远处飘来的香味儿,在对美食的幻想中,嚼着现实的粗硬饼干。
林翔把背包垫在地上,靠着一块冷硬的岩石,嘴里慢慢咀嚼着加盐的玉米饼,视线丝毫没有离开过奥斯维德的影子。
尽管中间有十多米的距离,林翔仍然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从这个骷髅少校身上释放出的强大气息。
他比此前遭遇到的任何对手都强。无论是旧时代的各个骷髅寄生士,还是新时代的豪森,都无法拥有如此强烈的气势。如果说林翔是一头隐藏在暗处,等待最佳时机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饿狼,那么奥斯维德无疑是一头强壮凶猛的狂狮,根本不用惧怕任何威胁。
这就是绝对实力的自信。
林翔很清楚,骷髅骑士团的具体等级划分以各人实力为衡量依据。校官和尉官,代表两种截然不同的实力阶层。他有信心轰杀任何尉官等级的寄生士,却没有把握与奥斯维德正面交锋。虽然,这家伙仅仅只是校官中等级最低的一个。
林翔也有自己的优势——被隐匿的气息。
奥斯维德显然没有发现队伍里隐藏着一个寄生士。白天行军的时候,有好几次,林翔故意走到装甲车旁,即便近在咫尺,奥斯维德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其它异常举动。偶尔望向林翔的目光中,也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这让林翔越发坚定了内心的猜想——自己的身体的确异于其他寄生士。也许是死亡先直接暴露在强烈核辐射之下的缘故吧!寄生体内的病毒,再也没有那种被同类生物感知的特殊气息。相反,自己却可以探查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夜色很快降临,寒冷的风吹散了白昼积累下来的微薄热量,把整个世界变成被白色积雪覆盖的巨大冰窖。
除了留守的哨兵,骷髅战士都钻进装甲车,绻缩在温暖的毛织睡袋里进入了梦乡。雇佣兵们只能相互簇拥在一起,围着摇晃不定的火堆瑟瑟发抖,只有火苗即将燃尽的时候,才会吝啬地扔进几块所剩不多的木柴。所有人都在恨恨地望着远处的装甲车,他们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这些独自享受的家伙,甚至悄悄商定——接下来的行程要故意放慢速度,让急于赶到废墟的奥斯维德知道,佣兵们也有自己的规则。
天亮了。
吃过简单的早餐后,这支临时聚集的队伍再次走上了公路。
雇佣兵们的表现和昨天完全不同。他们故意走得很慢,交谈的言语间,也指桑骂槐把嘲笑的目标指向周围的骷髅战士。一名老兵甚至直接走到奥斯维德的车前,声称自己的脚被冻伤,要求搭乘上车,以节省下更多的体力。
奥斯维德微眯着双眼从车上走下,直立着身子站在老兵面前。由于距离太近,两个人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口鼻间传来的温热呼吸气流。对于两个男人来说,这样的情形实在非常怪异。
身长超过两米的奥斯维德,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不甘示弱的老兵:“你要坐车?”
老雇佣兵犹豫片刻,咬了咬牙:“我的腿冻坏了。昨晚冷得实在厉害,下半夜的时候,唔,唔唔,唔——”
奥斯维德猛然伸出右手,张开强劲有力的手掌死死捏住老兵的脸。那情景,就好像一只五爪章鱼死死巴在他的整个面部,从指缝间透出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想坐车?嘿嘿嘿嘿——”
奥斯维德狰狞地看着拼命挣扎的雇佣兵,冷笑声中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残忍。他死死扣住被捏得明显变形的脸,左手按紧对方的肩膀猛然向外一扯,巨大的“咔嚓”声中,雇佣兵的身体被活活撕成了两半,残留在奥斯维德手心里的,只有一颗眼睛瞪得快要凸出眶外,脖颈下还连接着完整脊椎的死者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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