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娇一开始的确打算拒绝,但大长公主既如此说了。
她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装着一沓厚厚的书信,略略一数至少有三五十封,字迹皆娟秀有力,应皆出自女子之手。
蒋明娇询问地抬头看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已端起了茶,含笑抿了一口道:“女神医不妨好好读一读这些信的内容?”
蒋明娇展开了一封信,一目十行读了一遍。
信上写着一个女人的故事。
这是一个叫做文秀的女人,名字取自‘文彩精华、秀丽端方’。
她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大儒,拥有一座当地颇具清名的书院。她是家里独生女。父亲并不信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他花了许多心思教导文秀,并打算在文秀及笄后,给她招个赘婿,让她在背后继续经营书院。
父亲为她打算得极好。
可世事难料,在她十三岁那年,父亲因意外而亡。
因为她不是男儿,尽管有着父亲的临终遗嘱。她家的书院仍旧被早已被父亲斩断关系,宣布老死不相往来的大伯的儿子占了。
只因为他们是男人。
只因他们能继承姓氏。
大伯与他儿子都是废物,利欲熏心根本不懂教书育人,父亲的书院在短短数年内,便被二人糟蹋得乌烟瘴气。
文秀也被大伯顺手卖给当地一个生了三个孩子,娶了四次妻,六十多岁的变态老鳏夫。
文秀婚后生活饱受折磨。
幸好在成亲后一年,那老鳏夫病逝了。
文秀趁机逃到了附近尼姑庵,并靠着父亲留下的人脉,给一些大家女孩教授《女诫》为生。
“少年时无忧无虑的我,恐怕不会想到短短数年后,我将吃尽人生最无望最哀戚最残酷的苦楚。我的心灵已经麻木,回想起少年时竟恍惚觉得是上辈子。”
“我只是做梦都想拿回父亲的书院。”
“那是父亲留给我的,他一辈子的心血。”
她在信的末尾质问道:“若是一开始女子便能立女户,能拥有自己财产,在经济上独立无需依附他人。一切悲剧是不是都可以不用发生?”
“父亲是不是不必在临终前仍因放心不下我而不瞑目?”
……
在强烈的情绪激荡下,蒋明娇再打开了第二封信。
这是一个江南商户女的故事。
她父母是江南有名的蚕桑大户,算得上是富甲一方,家境殷实生活美满。
她还有一个哥哥。
这哥哥原来是极好的。只是在被朋友带得染上了赌瘾后,成了一个自地狱爬出的恶鬼。
三年里哥哥赌光了家里大部分财产。父母为了戒掉哥哥的赌瘾,不给钱去给哥哥赌。哥哥居然伙同外头的人将父母绑架,砍掉了父母的两根手指来要钱。
父母为了家业与她的安危着想,曾想过把家产都留给她,为此还跑过几趟宗祠与县衙。
未获成功。
女子不能立户。
最后她的父母死于输红了眼的,想找家里继续拿钱翻本,却翻箱倒柜找不出一个铜板,恼羞成怒的哥哥的乱刀。
她,也被卖给了妓*院。
“在青*楼里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若是当时县衙或宗祠能有人松口,我能够带着家里剩下的钱,带着父母离开。是不是现在父母还能好好的活着?是不是我就不用过如今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父母早早就替我打算好了,本来我可以有挣脱这地狱般命运的机会的。”
“本来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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