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琉璃宫灯下,一群太医们的神色皆晦暗难辨。
对于仁心堂女医,他们感触是复杂的。
她作为一个民间大夫,治好了小公主,获得了泼天赏赐,一跃便凌驾于他们上。
他们很难不平衡。
尤其,她是个女人。
她们还曾阴暗嫉妒过她,瞧不起她,怪罪过她。
可在圣前露脸后,她却主动帮他们求情,帮他们据实叙功。
她难道不知道,他们这一群太医越不堪越平庸,越能衬出她的好与优秀吗?
她却这么做了。
仁心堂女神医表露出的气度,令太医们羞愧难当。方才嘲笑过女神医的太医,面上火辣辣地无地自容,用袖子捂住了脸。
一些经年老太医悠悠叹了口气。
行医,亦如为人。
出众医术固然能让一个医者受到众人追捧,拥有卓然地位。
但谦逊与气度,却能让人成为一名受尊敬的领袖。
仁心堂女医,将来必不是池中物。
听了蒋明娇的话,昭仁帝默然许久:“……江神医,您真如此认为?”
蒋明娇道:“回禀陛下,事实如此。”
如今她帮这一群太医是顺手,未必不能为将来接个善缘。
重活一世,若非危及家人的事,她不想太多树敌。
将朋友弄得多多的,将敌人弄得少少的,方是长久之道。
昭仁帝沉默不语。
皇后坐在摇床边,一眼不错地盯着孩子睡觉,闻言温柔劝道:“陛下,就当为了孩子积福。”
昭仁帝叹一口气:“罢了。”
这一声出来,众太医如死里逃生般,僵硬瑟缩的身体俱是一松。
昭仁帝开了口。
他们这一场无妄之灾,算是平安度过了。
想到昭仁帝态度变化的原因,他们望了眼仁心堂女医,下了某个决定。
等由宫女带领,离开永庆宫时,蒋明娇被人喊住了。
“江神医江神医……瞧我,现在应该喊江监正才对。”
“……对对对,江监正还请留步。”
“江监正,留步……”
……
蒋明娇扭头,看见一群太医互相搀扶,拖着跪僵的腿追上来。
一位稍老的太医终于憋不住了:“江监正,老夫有一个问题请教,小公主的病,疏肝扶脾的方子,老夫用过许多回,为何之前都没效果,方才您用却有效?”
蒋明娇淡然而立:“医术讲究辩证。病人的本症与表症是时时发展变化的,也需要医者时刻更换药方。疏肝扶脾的方子之前用无效,不代表以后那时就没有脾寒肝结。”
“若不考虑病情发展,一味只凭经验,是刻舟求剑了。”
一群太医恍然大悟,纷纷对蒋明娇赞叹不已。
“辩证,原来如此!老夫今日受到启发了。”
“女神医,难怪能解了小公主病症,医术果然不同寻常啊。江监正,期待将来太医院共事的日子。”
“女神医,哦不,江监正,您还缺徒弟吗?您瞧着我怎么样?今年三十六,身强体壮,苦读医书多年,比牲口都壮实,您让我帮忙捣药搬运病人都可顺手了……”
……
被人群落到后头,慢了一步才挤过来的姜太医,闻言脚步一顿。
如慢了半步回家,看见猴子当了大王的老虎,他瞬间危险地眯起眼睛,弓起身子,颈上的毛刷——地炸开。
呔!
哪来的野鳖和他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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