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结束了……”
雷饵丝发出了一声呻吟,整个人都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半空中那块显示比赛结果的水晶屏看了良久,才用仿佛被玩坏般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正如大家所见,圣教联合代表团的黑梵选手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历时一小时三十三分钟,他终于击败了一号种子选手,来自【丹奴军事学院】的福斯特·沃德,成功晋级十六强……天啊,十六强。”
说到最后,这位几乎已经被刺激到麻木的姑娘终究还是缓了过来,情绪特别特别复杂地感叹了一声。
“你好像不怎么兴奋嘛。”
早就瘫在椅子上的菈饵丝扯了扯嘴角,然后懒洋洋地撑起身子冲‘镜头’挑了挑眉,对所有注视着自己的观众促狭地笑了笑:“你们好像也不怎么兴奋嘛,欢呼声呢?掌声呢?”
几乎在之前的十分钟内把嗓子喊哑、把双手拍肿、把整个街区掀翻的观众们面面相觑,终归还是爆发出了一阵颇具规模的欢呼与掌声,用自己最大的诚意赞美胜者、勉励败者。
在这个瞬间,已经没有什么支持与不支持的说法了,无论是黑梵牧师也好,还是福斯特队长也罢,在所有观众眼里,奉献出这样一场高质量比赛的他们都是好样的,此时此刻,任何辞藻都显得苍白而无力,甚至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竟然产生了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不是不兴奋。”
只瘫了几秒钟就乖乖坐正的雷饵丝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红晕,低声喃喃道:“只是感觉之前已经快要把自己燃尽了……”
菈饵丝微微翘起嘴角,坏笑道:“是呀是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雷饵丝你直接跳起来,挥着胳膊蹦蹦跳跳大喊大叫的模样呢!”
“姐姐!”
雷饵丝的小脸立刻就红透了,那副银牙轻咬、目光低垂、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时间不知看呆了多少人。
“嗨,没什么的,不丢人,你没看见之前还有几个从看台上掉下去的呢。”
菈饵丝捏了把自家妹妹的小脸,悠悠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在这种规模的地图中,竟然会有人丧心病狂到直接派部队冲进敌人腹地实行斩首战术,直接端掉对方总指挥部呢?”
雷饵丝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反正我是想都不敢想……”
姐妹俩这话说的可谓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因为在这种大规模战役中,斩首计划的实施难度比起之前那场【综合骑士斗技大赛】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我们都知道,双方在这场推演中的唯一战略目标就是击溃敌军,而在通常意义上,只有两种方式可以完成这一点。
用象棋举例的话,应该就是率先吃掉敌人多少子或者直接吃掉对方主帅。
而在推演中,尽管确实存在着总指挥部被击破后直接告负的死定理,但其难度与下棋将军比起来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与之相比,击破对方大量部队并将其积累至一定阈值,进而达成【击溃】条件几乎是唯一的答案。
低端局可能还好说一点,但是对于墨檀和特蕾莎这种级别的指挥者来说,会被端掉指挥部这种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要知道双方的总指挥中心非但能够快速迁移,而且通常都会位于己方控制区的核心位置,被大量部队与预备军严守在最后方,要是这都能被突破进来的话,那基本也就等同于在正面战场被打垮了。
然……凡事总有例外。
就在几分钟前,在这场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是绝对高端局的推演对决中,执掌蓝方军团的圣教联合代表团成员,被特邀为六号种子选手的黑梵牧师便以一支规模等同于半个集团军,拥有骇人战斗力的独立部队奇迹般对一号种子选手福斯特·沃德完成了斩首,而且还是在正面主战场几乎被彻底打灭,手中只剩下预备队能够抵御对方攻击,孤军深入敌人腹地的情况下。
“怕有人看不懂,我们姑且先解释一下好了,都抬头都抬头。”
菈饵丝轻咳了一声,示意大家去看那块依然漂浮在半空中,定格在比赛结束时的沙盘俯瞰图,淡淡地说道:“我想很多人都已经注意到了,无论是之前一直作为战场的中央战区,还是后来被黑梵牧师成功凿进去的红方控制区,在兵力数量上,那支零号独立军始终都处于绝对劣势,那么就很可能有人会去想,明明用人头堆都能堆死对方,福斯特最后为什么还是输了呢?雷饵丝。”
“因为事情其实没那么简单。”
雷饵丝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边心有余悸地看着天上那显示着俯视图的水晶屏,轻声道:“大家可以看到,尽管一直都在以群狼战术为基础进行突破,但蓝方那支独立军始终都有注意彼此之间的距离和呼应,也就是说,它们依然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整体,这就导致了能够正面与其交战的面积非常有限。”
“后面是不可能的,左右两边如果挤得太密反而会让自己束手束脚,所以红方只能把重点放在固有阵地以及迂回阻击上,想办法延缓蓝方的行军速度,这个想法是非常好的。”
菈饵丝一边在蓝方那支精英部队的周围做着标记,一边正色道:“围剿,可以;包抄,可以;消耗,也可以;但这一切都必须基于红方确实有拖住、挡住、延缓住敌人的步伐,而事实上,你们也都看到了,在黑梵牧师的指挥下,那支蓝方部队根本没有被挡住哪怕一时片刻。”
雷饵丝用力点了点头,附和道:“是这样没错,尽管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那支几乎全程都在不断重复着交战、突破、交战、突破的部队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打乱过节奏,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那些正面与其交锋的敌军,周围的红方部队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简单来说就是强制在条件相对平等的情况下进行较量,只不过红方有着无数次机会,那些拦截或阻击只要能成功一次,蓝方就算是交代了。”
菈饵丝抬手拭去了额头上那细密的汗珠,干声道:“换而言之,后者的机会只有一次,任何一次失误、挫折、疏忽、懈怠都会直接葬送掉这场比赛。”
“我刚刚回忆了一下之前的相持阶段。
雷饵丝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角,低声道:“虽然黑梵牧师的奇袭效果很好,但在双方的正面博弈中,就算排除掉红方在空间与纵深方面的优势,还是福斯特队长的赢得比较多,结果……”
“结果最后红方却没能把握住一次机会。”
“是……是这样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雷饵丝,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福斯特队长绝对已经尽全力了。”
“同感,所以我们还是再聊一会儿吧,让他们两个好好休息一下~”
“诶?”
……
“啊……果然还是输了……”
随手解开衣领最上面的风纪扣,特蕾莎苦笑着靠在椅背上,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一旁看起来同样有些憔悴的莲不安地走上前去,将双手轻轻搭在了特蕾莎的肩膀上,关切地问道:“小特蕾莎,你……还好吧?”
“不太好,毕竟打输了呢。”
随手摘下福斯特的平光镜,特蕾莎慵懒地摇了摇头,随即忽然笑了起来:“不过也很开心。”
莲好奇地眨了眨眼,不解道:“为什么?”
特蕾莎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莲打了个哆嗦),莞尔道:“因为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你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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