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李徽而言,他倒是宁愿他们都装糊涂,自己也装糊涂。如果有人执意揪着这件事不放,那自己反倒麻烦。自己是不可能接受他们的惩罚的,但自己却又不愿意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总而言之,自己并不会主动的去介入这些纷扰之中,但若是躲不开的话,那便只能面对了。
……
当晚夜宴上,众人都喝了不少酒,酒宴上充满了浓浓的惜别之情。张家妻妾众人原本就和谢道韫颇有渊源,特别是张彤云,更曾是谢道韫的闺中密友。此刻分别在即,张彤云心中自是有些唏嘘不舍。
“谢姐姐,你家里的事情,彤云也有些耳闻。彤云也不会安慰别人,只能说,谢姐姐你不必担心。谢公子的伤势会好的,四叔的病也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这几年,你在淮阴住着,我反倒忙于家中事务,甚少和姐姐交心。彤云往日有不到之处,姐姐莫放在心上。此去天气寒冷,一定要保重身子,我们等你回来。到那时,我孩儿也生了,身子也爽利了,天天陪你游玩去。”张彤云说道。
谢道韫微笑道:“彤云,莫说这样的话。这两年蒙你照应,我在这里住的很开心。我家中的事情不必担心,自会处置妥当。倒是我这一走,赶不上你明年春天生产了。颇为有憾。”
顾青宁在旁道:“谢姐姐明年春天还不回来么?”
谢道韫笑道:“不知道呢,得安顿好了一切才成。时日不知,也不敢确定。”
顾青宁道:“那明年茶庄怎么办?谢姐姐不在,可如何是好?”
谢道韫笑道:“只能交给你打理了。你可要上心,不要偷懒。需知茶农百姓辛苦种植,将来是要收益的。莫要辜负了他们。明年明前茶,你要采摘一些寄给我喝,我怕会稽的新茶没有这里的好喝呢。”
顾青宁点头道:“放心便是,那是一定的。”
阿珠在旁轻声道:“谢家姐姐,阿珠粗鄙之人,平素也帮不上谢姐姐什么忙。姐姐在淮阴时,阿珠多受教诲,甚为感激。阿珠只希望姐姐一切安好,早日回来。公子和我们都盼着你回来。现在外边都不太平,还是在这里好些。”
谢道韫笑道:“阿珠妹子,教导可不敢当,这两年阿珠妹子照顾的我很好。寻常饮食用具,知冷知热,阿珠妹子都放在心上。我记得你的话,自会保重自己的。”
李徽在旁听着她们说话,心中无限烦恼,只闷头一杯杯的喝酒。感觉似乎谢道韫的每一句都像是预示着她不再回来一般。一时觉得自己有些太敏感,一时又觉得心里难舍。
“弘度,酒要少吃些,莫学那些人,醉醺醺的并非风度,这可是你说的。”谢道韫按住了李徽端起斟酒的酒壶,微笑说道。
李徽笑道:“我喝酒不是为了风度,而是,借酒可浇愁罢了。”
谢道韫忙看了一眼张彤云等人,张彤云面色如常,恍如没听到一般。
“酒未可消愁,况且又有什么愁绪可言?弘度,徐州百万百姓性命生计系于你手,当今天下又混乱纷争,维持不易。你可要多保重自己,不为妻儿亲眷,也未徐州百姓。多少大事要做,不必为小事而生愁绪。本末不可倒置。”谢道韫笑道。
李徽叹了口气道:“阿姐教诲的是。”
谢道韫微笑道:“罢了,我也不说这些了,到显得我喜欢教训人一般。我明日便要走了,没得惹人厌烦。”
张彤云抿嘴笑道:“放心,谢姐姐的教诲,夫君不会嫌烦的。况谢姐姐一走,再无人烦他了。”
谢道韫愣了愣,岔开话头,笑道:“明日我便走了,咱们也甚少有这样的欢聚宴饮时光。往日宴饮团聚,少不得作诗吟唱。现如今已经很少如此了。莫如道蕴为你们弹奏一曲,作为离别之赠。如何?”
“太好了,好久没听谢姐姐弹琴了。”张彤云顾青宁等人纷纷叫好。
侍女抱来瑶琴,放置琴案之上,谢道韫起身净手,款款来到琴案之侧,纤长的手指在瑶琴上轻轻一抚,瑶琴发出灿然之声。
“献丑了!”谢道韫微笑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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