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李徽认为谢玄是能摆脱这样的桎梏和框架的,但现在,事实还是告诉自己,谢玄也是如此。
确实,如谢玄所言,自己和他目标不同,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我要你,将百姓送回去。疏浚河道,保证我大军后勤畅通。你若还是我的谢玄的兄弟的话,便答应我,好吗?”谢玄沉声一字一句的说道,话语中已经有了求肯之意。
李徽吁了口气,沉声道:“谢兄,恕我不能答应你。我拒绝。”
谢玄瞪大眼睛看着李徽,眼中满是惊愕。
“谢兄,保护徐州百姓,乃是我的职责。我不能坐视他们遭到残害而无动于衷。既然谢兄无意保护他们,我便来保护他们。谢兄要攻邺城也好,攻关中也好,我也不再相劝,但请谢兄不要再纵容兵士,残害百姓。充满血泪的胜利毫无意义,遭受诅咒的胜利毫无价值。言尽于此,谢兄三思。”
谢玄的眼睛里的神色从惊愕到愤怒。
“你就不怕,拒绝我的后果?”谢玄沉声道。
李徽轻声道:“谢兄要如何处置小弟,小弟绝无半点怨言。”
谢玄的眼神从愤怒慢慢转为冰冷。
他撩起袍子,如当日在京口一般,用力一扯。刺啦一声响,袍子一角被撕下。
“割袍断义,从此之后,你我再无相干,生死无涉。”谢玄喝道。
他扬起手来,那片布在李徽眼前飘落。
当日京口李徽伸手抓住了那片布,事后珍藏,交由谢道韫缝补。但现在,李徽动也没动,任凭那片布在眼前飘落,落在大帐的地面上。一阵风从大帐门口吹来,将那片布吹到了大帐角落里。
“谢兄,你若攻邺城,当小心慕容垂的埋伏。慕容垂用兵坚忍,善于把握时机,希望你万分小心。同时还要防止秦军的偷袭。当初桓大司马坊头之败,便是在秦军和燕军轮番进攻之下失败的。我不希望你步其后尘。我的忠告是,若首战不利,便即刻后撤,以免陷入围困,粮草不济。我会派兵马在侧翼协助你的。希望你能旗开得胜,得偿所愿。倘若败了,可借道北徐州南撤。小弟告辞了。”
李徽轻声说完,拱手一礼,转身朝帐外走去。
“我用不着你的帮忙,你也不必多费心了。”谢玄大声道。
李徽一凝步,旋即举步出帐,没入黑暗之中。谢玄瞪着帐外的黑暗,英俊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恼怒。回过身来,见满桌酒席尚在,李徽座前杯中酒尚冒着热气。
谢玄飞起一脚,将整个桌案踢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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