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什么样的大战没有参加过。但是,今日恶劣的作战环境是他没有经历的。极寒天气,风雪交加,寒风猛烈的夜晚的交战,石越从未经历。
而且,本来自己拥有的装备的优势,在这样极端的天气之下几乎被磨平。本来营地周边山坡上,大量的弓弩手做好了防备。扎营的地点在几座山丘之间的位置,营地周边居高临下的防御态势,对方若是袭营,便要仰攻冲锋,根本就是活靶子。
但是,这风雪交加的天气让一切的优势地形和防御手段都极大程度的变小。弓弩手们根本看不见敌人,哪怕是点起了山坡上的篝火也看不见风雪黑暗中的敌人。当看到他们的时候,其实已经迟了。因为对方已经在十几二十步开外了。
这是一场极为残酷血腥的战斗,当慕容农的数万兵马在风雪之中冲入秦军大营的时候,场面变得无比混乱。
因为在这种环境之中作战,根本没有任何的队形可言,双方的兵马在晦暗的风雪之中搅在一起,甚至连敌我都很难分辨。双方只能勉强根据对方的装备兵刃和身形辨认敌我,而这种搏杀显然是最危险最血腥的。
鲜血在空中飞溅,雪花在空中飘落的时候还是一朵白梅,但在半空中便被沾染成了红梅。血本来是热的,人也是活的,但是很快,血会凝结成冰,人也会迅速的僵硬,被大雪覆盖。
战场上处处是危险,处处是死亡。粗重的喘息和咒骂声中,全是刀刀到肉,直指要害的攻击。慕容农的兵马确实是乌合之众,他们没有盔甲没有兵刃,但是他们人数众多,而在风雪之中的近身搏斗也无需什么精良的兵器,一柄短刀便可以割喉,甚至一根手指便可以抠出眼珠子来。
战斗进行了四个时辰。实打实的四个时辰。从二更时分打到了天亮时分。风雪停歇之时,战斗也到了尾声。
石越浑身是血,头盔已经不知掉落何处,披散着乱发站在一处山包顶端。他身旁只剩下了不到数百人。
而山包周围,漫山遍野全是慕容农的兵马。他们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口中喷着热气,身上落满白雪,像是一群野兽一般,仰头看着山包上的那一群人。
在他们身后,战场虽然已经被大雪覆盖,但是横七竖八的死尸的轮廓。兵刃长枪横七竖八插在地上的,军旗在寒风中歪斜着。方圆三四里的战场上,上万人已经命丧于昨夜疯狂的鏖战之中。
“石越,投降吧。我父王已经举旗复国,关东之地军民群起响应,很快便要拿下邺城。我念你是个人才,投降我大燕,为我父王效力,必会得到重用。将来领军征战,封王拜侯,不啻为天下英雄。”慕容农站在一块岩石上,朝着石越大声叫道。
石越怒喝道:“呸。我石越怎会向慕容垂这忘恩负义的叛贼投降?慕容垂乃是天下第一无耻之徒。当日惶惶如丧家之犬投奔我大秦,在我大秦危难之时反叛。这种人有何德行可言?对了,慕容垂无耻到连他的夫人都送给我大秦陛下享用,以换取我大秦皇帝陛下的欢心,哈哈哈,简直是笑死人了。”
慕容农面色铁青,石越这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说的倘若是假的倒也罢了,偏偏是真的。当初苻坚看上了慕容垂的夫人段氏,那可是慕容垂的正妻。慕容垂为了自保,装作不知,将段氏送给苻坚玩弄。苻坚甚至乘车载着段氏游玩,此事被慕容垂的子侄们视为奇耻大辱。
今日石越翻出这些事来,慕容农岂能容忍。
“你自寻死,那便成全你。”慕容农一挥手,兵士蜂拥而上。
石越奋力反抗,连杀数人后,被其乌桓族首领刘大一刀砍翻。数十名兵士上前,乱刀将石越砍成肉酱。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