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实话实说,当初我们都小瞧了你,以为你不过是借陈郡谢氏的提携才有了今日。五叔也只把你当做是可以刺探情报的一个细作来看待。但如今,我们都明白,你绝非因人成事,你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才有的今日。即便无人提拔,你这样的人也绝不会寂寂无名,不会是池中之物。五叔说,你乃当世枭雄,不可小觑。正因为如此,此番五叔才命我前来同你谈合作之事。”慕容楷沉声道。
李徽微笑道:“当世枭雄?这是你杜撰之言吧。慕容垂怎会这么说?”
慕容楷站起身来,举手向天,肃容道:“苍天在上,我慕容楷若有半句虚言,杜撰他人之语,便罚我口舌生疔,咽喉生疮,再不能说出半句话。”
李徽苦笑道:“这是何必?怎地发起这样的毒誓来了?”
慕容楷正色道:“你们南人多疑,总以为人人口不对心,满口谎言。我鲜卑人对自己人从不说谎,更何况我乃鲜卑宗族之后。更不容质疑。”
李徽道:“罢了,我信了便是。你们要和我合作,但不知要合作什么?”
慕容楷斟酒举杯道:“干了这杯再说。”
酒入肚中,热辣直入肺腑。但见慕容楷伸手入怀,取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
“妹夫,这是五叔命我送给你的亲笔信,嘱咐我务必亲手交到你手中,让你当面过目。这信上,便是五叔要和你谈的一些合作之事。”
李徽放下酒杯,伸手接过厚厚的牛皮信封,撕开封皮,取出一叠黄纸来。那纸上龙飞凤舞墨迹森森写着有字。厚厚的一叠纸张,每一张纸似乎只有十几个字,因为慕容垂的字写的太大,所以用了厚厚的一叠纸。
这是李徽第一次看到慕容垂的字迹,没想到的是,慕容垂这样的鲜卑族人,又是领军武将,居然写的一手好字。字体苍劲峻拔,颇有风骨。
“徐州刺史李徽台鉴,见字如晤。今老夫命道乾侄儿前往徐州,当面奉上本人亲笔之书,以期共商合作大计之意。老夫本该亲自前往会商,无奈身处苻丕监视之下,不得随意行走,故只能以书信商之,还望见谅。”
“……荀月以来,烽烟四起。晋国以弱少之兵,力拒百万强敌,令人瞠目赞赏。秦之此败,乃命数将尽之兆。如今秦国之属,蠢蠢欲起,臣服之国,跃跃欲试。秦国之境,看似平静安然,实则危机四伏,骤雨将至。大秦内部,分崩离析已成定局。当此之时,老夫自不能坐失良机。日前请命至关东之地,一待风雨将至,老夫亦将兴兵复我大燕国祚。此乃大势之所趋,老夫肩负此责,不得不为之也。”
李徽缓缓点头。慕容垂是清醒的,心里完全明白目前秦国的局势是怎样的。他信上说的话都是实情,秦国如今便是一片黑暗森林,许多人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等待一个动手的契机。他也没有隐瞒他的想法,乘机而起,复燕国国祚,这正是他一直而来的想法。
“……李刺史乃当世天资卓绝之人,令人钦佩之极。当今之世,能令老夫钦佩之人寥寥无几,但李刺史绝对是其中之一。当初同你相识,你只是寂寂无名之人,如今则已望实俱佳,天下无不知的人物。老夫庆幸的是,你同我慕容氏有些渊源,虽之前你我之间略有龌龊,但毕竟无生死利益之纠缠,更有姻亲羁绊其中,无需计较微末之事。正因如此,老夫有几句心腹之言告之。”
“当今天下,乃大争之世。以秦之强大,亦失其鹿,此乃非天命之归之兆。你大晋之朝,看似雄踞于江南,其实也早失正统,无非苟延残喘。老夫认为,当今天下之国,皆无天命之祚,天下之柄,正在等待天下之主的出现。当此乱世之中,人人自危。自命不凡者,皆磨刀霍霍。今之天下,必将此兴彼落,难以安宁。正所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于此乱世之中,当存警惕之心,行非常之事,不可安逸疏忽,以至身死家灭,妻女受辱,亲族遭诛,追悔莫及。李刺史乃当世之枭雄,当知老夫所言,绝非危言耸听。更知此乱世之争,也是如你这般枭雄人物建功立业之最佳机会也……”
李徽读到这里,头皮发麻,身上冒出汗来。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