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闻言愕然,苦笑道:“兄长又何必如此?其实并无这个必要。”
谢玄笑道:“很有必要。我们还要北伐,将士们还要打仗。赏罚不明,功劳不均,会影响士气,带来不好的影响。你或许年纪兄弟之义不肯争先,但我又何尝愿意夺你之功?”
李徽点头,不再多言。
朝会于晌午召开,本来谢安的建议是明日召开朝会,不显仓促。但司马曜却坚持要即刻召开朝会,庆贺战胜秦国大军,表彰有功之臣。
文武百官齐聚殿上,司马曜开始了他的一番演讲。
“朕自即位以来,秦人越发凶蛮无礼。仗有武力之威,对我大晋甚为不公,多有威胁。其后更是集百万之兵,欲灭我大晋。今我大晋于淮南大败苻坚,正是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教训。告知胡贼,我大晋不可欺,我君臣不可辱,胡贼欲攻灭我大晋,那是痴心妄想。我大晋乃天下正统之国,自有天命之佑。朕乃天下之主,苻坚这胡贼妄想僭越夺鼎,有违天命,必然失败。朕在大战之前,便请人占卜问卦,卦象显示,我大晋国运昌盛,国祚绵长,非胡族所能灭也。朕有上天之佑,苻坚攻我,如以卵击石耳。”
众人听得直皱眉头。陛下这是在说什么?不是要表彰胜利将士么?怎地话里话外好像在暗示别人,这次战事的胜利是早已注定好的,是他这个皇帝的天命护佑之功。
司马曜说这些话,岂非是在抹杀谢玄和李徽的功劳?
好在司马曜自吹自擂的话到此为止,接下来的话倒是对谢玄和李徽以及北府军东府军将士给予了热情洋溢的溢美之词。
“我大晋人才济济,谢玄和李徽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谢玄授命组建北府军,几年来北府军屡战屡胜,名震天下,令敌丧胆。李徽于徐州组建兵马,东府军亦不遑多让。两军相互协作,之前便曾攻彭城解荆襄之危,此番更是密切合作,谋划得当,将士用命,上下同心,歼敌于八公山下,淝水之畔。以十余万之兵,力克数十万之敌,当真是惊艳天下之人的一场战斗。朕得知战斗的情形,亦是激动的热血沸腾,心中钦佩感叹。我大晋有谢玄和李徽在,胡贼岂敢僭越?有北府军和东府军戍守边镇,岂容秦人觊觎?适才朕听张尚书说,谢玄和李徽乃我大晋双壁,朕深以为然。你二人听说是结义兄弟,这可真是一段佳话呢。”
群臣闻言,纷纷点头附和。司马曜这番话倒是养人心,不吝褒奖之词,言语也得当的很。李徽听着他这番话,觉得小皇帝司马曜似乎成长了不少。当初亲政之时,十四岁的司马曜可是说不出来这些话的,虽然他如今也才十七岁而已,但明显已经成熟了许多。
“此次我大晋能够胜利,除了天佑我大晋,北府军和东府军将士用命,谢玄李徽领军有方之外,自然少不了朝廷的决策和调度。特别是谢公,智珠在握,高瞻远瞩,数年前便洞悉局势,开始布局。又知道谢玄有帅才,举贤不避亲,顶着众人非议让谢玄去组建北府军。颁布先军之策,确保了北府军迅速组建成型。更知人善用,举荐李徽去徐州镇守。当真是神来之笔。顿时满盘皆活。当初有人暗中诋毁,说些不当之言,甚至有些人还在朕面前说些不好听的话,现在看来,都是鼠目寸光。倘若无谢公高瞻之慧,焉有今日之局?这高瞻远瞩,提前布局的智慧。大战起时,谢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才是胜利的关键。所以,朕倒是认为,若论首功,当属谢公。你们说是也不是?”
群臣闻言,纷纷点头道:“陛下所言甚为有理。”
谢安笑道:“陛下,仗是谢玄李徽他们打的,跟老夫可没干系。老夫可不会跟他们争什么功劳。陛下还是多夸夸将士们吧。”
司马曜笑道:“谢公高风亮节,自不会去争功。但朕却要话说清楚的,免得众人只看到战场之中的事情,却看不到战场之外朝廷上下的努力。不光是谢公,还有许多官员也都出了力的。所以,此战之胜,其实是我大晋上下全体之功,朕这话不为过吧。”
谢玄皱了皱眉头,陛下话里话外都在淡化战场上的功劳,却不知是什么意思。表面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细品又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在其中,颇为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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