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李徽周澈两人带着数十名亲卫前出侦查。
行到二十里外,上了一处小土岗往西边眺望。虽是夜晚,但已近月中,月色颇为明亮。远远看到里许之外一条河流蜿蜒北去,在月色下波光粼粼。
确切的说,眼前的河道是一道河湾。水边河滩上长满高大的芦苇,沿着河岸更是有大量的黑乎乎的树木遮挡。所以,李徽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船只。直到周澈低声指点,李徽才在大片的芦苇荡中看到了那些黑乎乎的耸立的桅杆。至于船身,则完全隐没在芦苇阴影之中。
“白天斥候侦查数了船只,约莫有十多条船只,都隐藏在芦苇荡中。船上有不少兵士,岸边还有人警戒。”周澈低声道。
李徽皱着眉头思忖,觉得颇为奇怪。这样的地方,怎会有这么一支水军驻扎?此处并非要害之地,而且只有十多艘船只的话,也就是说,其实满打满算只有千余兵马而已。这么少的兵力留在此处,若是为了警戒的话,倒是说得通。但问题是,这个位置除非未卜先知,否则怎会有人会想到在这里警戒?
“兄长,白天里他们的船只也是藏在芦苇荡中么?这样的山岗上我们晚上摸上来,居然也无人警戒?按理说,我们身处的小土岗应该安排警戒才是。有些奇怪。”李徽低声道。
周澈沉吟点头道:“确实有些奇怪。我也有这种感觉,他们不像是在此驻扎警戒,倒像是躲在这里一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正自疑惑之间,忽见河岸树林之中有一队黑影走出,正缓缓往李徽等人藏身的小土岗上走来。周澈等人顿时警觉起来。周澈低声下达准备战斗的命令,众人手握刀柄躲在长草之中一动不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十几条人影走到了土岗上方,在距离周澈李徽等人不到二十步的位置停下了脚步,一群人站在那里,往南边眺望。
“你们能看得到南边战场的情形么?有没有火光或者听到什么喊杀之声?”一名男子声音沙哑的开口道。
“胡将军,末将没听到也没看到什么。距离太远了。此处距离八公山数十里,那是看不到的。”一名男子回答道。
“哎,我其实知道看不见战场的情形。但是,我任旧忍不住要来瞧瞧。不知道谢将军和秦人的作战如何了。胜负如何?或许……或许……已经……大势已去了吧。”声音沙哑的男子叹息道。
李徽和周澈等人听得真切,两人对视一眼,均露出惊喜之色。
“胡将军切莫忧心,未必便是那般糟糕。我北府军可不是软柿子,谢将军他们不会轻易被秦人打败的。将军好好的养伤,莫要忧虑过甚。待将军将伤养好。我们便离开这里,赶往南淝水战场。”旁边男子说道。
那胡将军叹息一声,点头道:“德林你说的对。哎,我胡彬无能,冠军将军派我等水军前往增援寿阳。结果,我们还没到,寿阳便陷落了。不但如此,还被秦军伏击大败,损失了数千兄弟,真是令人痛心疾首。我可真是无能啊。一将无能,害死三军。数千将士的性命,都是我之过啊。”
那名叫胡彬的男子越说越是激动,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身旁众人忙劝慰道:“将军万不可如此,保重身体。将军伤势未愈,若是激动导致伤势复发,那可了不得。”
胡彬道:“复发便复发,死了便是。也好过受煎熬,死了也好黄泉之下陪兄弟们去。我辜负了谢将军的信任,也辜负了将士们。”
那胡彬说着,捶胸顿足,声音哽咽。
就在此时,一人呵呵笑道:“胡将军,怎地像个妇人一般要死要活的。传出去,岂不丢人么?你可是北府军的水军统帅,我大晋的龙骧将军呢。”
这声音来的突兀,胡彬等一干人等骤然而惊。转头看去时,只见距离二三十步之外的草丛之中,有十几条黑影站了起来。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什么人?”
“保护将军。”
兵刃出鞘之声大作,有人已经将竹哨塞到口中,准备示警叫人了。
“莫要惊慌。自己人。胡将军,我是周澈啊,不认识我了么。”周澈快步上前来,拱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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