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转述的时候,苻丕都能想象到那些彭城百姓嘲笑的嘴脸。但对自己而言,则是莫大的羞辱。这个场子要是不找回来,怕是要成为永久的笑柄了。
次日一早,苻丕便召集军中将领,要求点兵攻城。众将领一个个不知说什么才好。刚刚才放弃了彭城,现在又要夺回来,闹着玩么?
有人提出了异议,苻丕瞪着眼道:“诸位,你们可知昨日袭击我们的东府军有多少人马?区区五千而已。我们多少兵马?六万,六万啊。彭城若不夺回,诸位有何面目见人?我们如何向朝廷交代?本将军是没有脸见人的,我宁愿攻城战死,也不能受此之辱。尔等若不能同我协力夺回彭城,尔等恐怕这一辈子也难以抬头。”
这话起了作用,一些将领确实感觉受到了羞辱。昨日凌晨之战太过混乱,别人跑,自己也跟着跑。回头想想,实在有辱军人身份。如今大将军说的话在理,此事若不补救,朝廷必然追究。大将军都抱着必死之心,说明大将军知道此事恐获死罪。他都活不成,自己这些人还能活么?
另一些将领则颇为犹豫,他们倒不是不知羞辱,而是因为昨日凌晨虽然只有五千东府军进攻,但他们用的兵器的威力实在太强大,堪比邪术一般。这不得不让他们联想起当初留县之战带来的隐影。
“那不是邪术,那是一种火器。用的是伏火方配制的火药。可以爆炸伤人。他们没有通天地鬼神之能。况且,他们只有五千人前来偷袭,又能携带多少火器?还记得我们怎么拿下彭城的么?兵马人数优势,乱战得手。教他们顾此失彼。这次也这么干。慕容农,慕容绍。昨日之战,听说你们率先逃跑的。此次之战,还由你们率领鲜卑族兵马打头阵,以将功补过,戴罪立功。”苻丕说道。
慕容农合慕容绍对视一眼,只得躬身应诺。心中却已经将苻丕的祖宗八代全部骂了个遍。上一次攻城,鲜卑族兵马便是当了炮灰。两万多人死伤过半。这一次恐怕这最后的一半也保不住了。
昨晚他们确实是跑了,但是最先跑的可不是他们。但这个黑锅是结结实实的扣上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巳时,兵马点齐。以六千骑兵作为先头兵马,先去彭城周边逡巡查看。若对方出城进攻则最好,不出城也可先行封锁他们的退路。
留下少许兵马于留县,剩下的四万三千兵马浩浩荡荡去而复返,往彭城开赴而来。
说起来,彭城真是四战之地。早年间在鲜卑人手中时,大晋便数次进攻彭城。落入秦国控制之后,更是在过去的短短两年间数易其手。
在过去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彭城已经经历了两次攻城,三易其手。从北府军刘牢之手中为秦国苻丕大军所攻占,昨日又被东府军偷袭控制。而现在,苻丕又要去夺回了。
生活在这座城池里的百姓,算是倒了大霉了。每一次攻占,他们被驱使,被搜刮,死伤惨重。正常的生活已经是奢望,能活着便已经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苻丕大军于午后抵达彭城城北。苻丕策马上前,阴沉着脸观察了城头情形。北门城门洞已经被封堵,城头有敌军兵士在晃悠。人数确实不多。
苻丕心里气的要命,昨日自己太慌乱了,居然被这么点东府军给吓跑了。待自己攻下此城,俘虏的东府军兵士将一个不留,全部砍杀,以消心头之恨。
进攻在即,却有两个问题要解决。其一便是因为昨晚的溃败,几乎没携带什么辎重物品。特别是攻城器械,一概没有带走,全留在城中了。现在连最简单的攻城梯都不足。从留县带来了不到百余架,但这数量显然太少了。四城进攻,一分摊,每一面城墙只能有二三十架,这不是闹着玩么?
不过这倒不难解决。毕竟那只是梯子而已。砍伐树木,重新制作简陋的攻城梯便是了。虽和制式带铁钩的攻城梯不能相比,但也是能攻城的。
第二个问题便是,兵马已经抵达湖陆的石越得知彭城被偷袭的消息后,飞骑送来信件。送到时,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石越的信上要苻丕不要冲动,进攻坚城,没有攻城器械和大量兵力不成。他已然在一百二十里外,携带了攻城器械,云梯冲车都有。所以他请求苻丕等待他的兵马到来。合力攻城。
可苻丕已经等不得了。等石越率军前来固然是最好。但是,岂非显得自己无能,要靠石越大军前来会合才能夺回彭城。对方摆明没多少兵马,自己何必假手石越,让人讥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等不得了。”苻丕看了信之后撂下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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