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纵横于山林荒漠之间,练就的是矫健短扑搏斗的本事。
羌人好饮酒,自酿青稞烈酒乃是标配,饮酒后更为骁勇。着白衣,因为那是他们的崇拜之色,也是早期牧羊文化留下的印记。配薄刃,这更是方便肉搏作战,轻身上阵短兵相接的利器。
长久生活在危险之中,又为他人雇佣作战,让他们更加注重的是搏命之技,务求一刀毙敌,效率要高,行动要快。
今日,桓冲的荆州军遇到的便是这些喝了酒的,被困在襄阳城中断了粮道的羌人兵马。所以,这激发了羌人基因之中的战斗欲望和技能,
城墙上,血光飞溅,刀光在阳光下闪耀。双方士兵纠缠在一起,每一刻都有大量的死伤产生。羌兵的薄刃锋利无比,切割的都是咽喉动脉手脚的经脉等要害之处。一旦中刀,非死即废。
荆州兵护甲精良,这本该在战场上占据绝对优势。然而,在灵活凶狠的羌兵面前,沉重的甲胄和兵刃反倒成了他们的劣势,让他们行动不灵,动作笨拙。加之城墙上方兵马拥挤,肉搏战几乎是脸贴脸的战斗,更是让这种优势反而变成了劣势。
无数的尸体从城墙上被丢下来,几乎都是荆州军士兵的尸体。城墙下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顺着地面流淌汇聚,在灼热的阳光下,散发出腥臭难闻的味道。
双方士兵的死伤直线上升,但荆州军的死伤更多。这种战斗是他们没有遭遇过的。对方贴近身前,喷着酒气的喘息声就在耳边,口中呼出的恶臭令人窒息。兵刃尚未挥出,对方便用短小锋利的薄刃划开自己的喉咙。划开的时候只是轻微的一痛,倒也并不是痛苦的事,喷涌的鲜血从喉管中喷出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已经被割断了喉咙。这样的作战,简直是一场噩梦。
绞肉机一般的战斗进行了半个时辰。本以为攻上城头便是胜利的前兆的桓冲,却惊愕的发现,己方源源不断攻上城墙的兵士像是进了一个无底洞一般,有去无回。数千兵马攻上城墙,城墙上处处在战斗,但是无一处能够站稳脚跟。
“为何还不能攻占城墙?”桓冲大声喝问。
“禀报大将军,我军死伤太多,已然死伤近三千。敌军抵抗猛烈,难有进展。”手下将领禀报道。
桓冲咬牙喝道:“增加兵力,加强进攻。城门冲车快些破城。”
第二梯队的一万荆州兵冲了上去,更多的云梯搭上了城墙,更多的士兵冲上城头,城墙上变得更加的拥挤。
城门口,吊桥的绞索已然被兵士砍断,两辆铁头冲车早已经开始轰隆隆的轰击城门。近两尺厚的原木大门已经被冲撞出了一个豁口。
接到命令之后,冲车轮换了两架上去,生力军开始强力撞击城门。终于,城门轰然洞开,里边的铁横梁硬生生被撞得弯曲成了一张弓形。
然而,城门虽然破了,他们却发现城门后方一堵青石墙将城门洞彻底封死。那是断龙石。一些重要的大城池的主要城门都会有断龙石。关键时候,厚达数尺的断龙石落下,直接将城门洞封死。
冲车无法深入撞击,只能望而兴叹。
战斗从午后进行到了傍晚,荆州兵马有数次攻入了外城内侧。但是城下大批羌兵将他么尽数斩杀。城头的绞杀也毫无进展。双方伤亡的人数在这短短的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已经达到万人。城墙上已经堆满了尸体,地面上黏稠的血浆都已经铺了一层。开始还是想流淌的血,但随着太阳的蒸发变成了黏稠的血浆。所有在城墙上作战的人,像是在血池之中作战。此情此景,同地狱血河无异。
桓冲得到了大致的伤亡数字,荆州兵马投入两万五千兵马攻城,到此刻,阵亡兵士超过了四千,大批的伤兵被撤退下来,后方大营中间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躺满了呻吟嚎叫的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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