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李徽已经正式进入了这样的圈子里,所以,必须要面对这样的新常态。这无关恩怨,只关乎立场和利益。李徽要为庾氏平反,则不可避免的让桓氏不满。而李徽若不想这么做的话,那便只能以周澈的失望为代价。显然,李徽不想再让周澈等待下去。
过去的一年,对于大晋而言也是动荡而危险的一年。当然,大晋的动荡和危机是常态。这么多年来,甚少有安稳的政局和外部环境。但过去的这一年却是最接近崩盘的一年。
当桓豁兵败,襄阳城破之时,朝中甚至已经有人提出了立刻迁都至会稽的奏议。因为那的确是极为危险的时刻。荆州乃上游门户,寿阳乃江淮重镇,此两处一旦被破,则上游尽失,建康城便危若累卵。
而正因如此,北府军和东府军的联合出击,攻克彭城,切断关东兵马的补给线路,剑指关东之地,对于整个局势的扭转该有多么的重要。
也正因如此,才让寿阳的桓伊能够保住荆州侧翼,让桓冲得以将江州姑塾之兵调往荆州固守,稳住局面。
而这一次的东西要塞城池的得失,也塑造了大晋新的格局。北府军的重要性和地位已经不容置疑,谢安的高瞻远瞩也得到了认可。桓氏大损,让出扬州。谢氏坐拥扬州,掌控朝廷和北府军以及名义上在谢玄领导之下的东府军,军政权力正在攀上高峰。
谢氏之前有名望而无实权的尴尬局面,至此成为过去。谢氏叔侄,包括谢石谢琰等人都已领重要军职,内外皆获实权。北府军一战惊天下,谢玄帐下良将如云兵强马壮,已然具备了极强的实力。
这一年,大晋豪阀之中桓氏衰落,谢氏崛起。而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已经失去了主导权。王坦之死后,琅琊王氏家主王彪之已经卧病年余,不能视事。琅琊王氏子弟虽占据多个重要职位,但终究不能主事,只能唯命是从,为谢氏所主导。
这一年,北方苻坚痛失好局。本已经看到了突破荆州和江淮的曙光,赢了个满堂彩之后,却又一把输了回去。关东土地广阔而肥沃,是秦国人力和粮食供应之地,对于秦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现在,彭城失去,一柄尖刀插在了胸口上,危险之极。
苻坚不得不紧急采取对策,稳住局面。但是,这对苻坚着实是一次巨大的打击,这也导致了他丧失了定力,开始不顾国内局面而全面扩军。
过去这一年,纷纷扰扰得得失失,一切都在戏剧性的转变和运转着。
当刘裕站在李徽的面前的时候。
当慕容垂得到了苻坚的信任而开始召集旧部的时候。
当北方代国的匈奴人开始被刘库仁组织起来,匈奴人的部落首领们亲眼看到了还活着的代国国主之子七岁的拓跋珪的时候。
当腊月初九,李徽试射的第一门铸铜火炮轰出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炮的时候。
这个时代的历史车轮正在滚滚向前,轰鸣不休。没人知道它要去向何方,也没人知道它要碾过谁。没人知道谁胜谁败,谁亡谁兴。谁能乘上时代的风口,谁又将被碾压成泥。
大年除夕之夜,淮阴城满城焰火,亮若白昼。满城百姓尽皆出游,欣赏这只有在淮阴城中的百姓才能看到的绚烂焰火。
他们欢笑着,在大雪之中载歌载舞,彻夜巡游,通宵达旦。
在大晋京城建康,琅琊王氏家主王彪之在除夕之夜凌晨过后与世长辞。这似乎为大晋新的一年蒙上了一层阴影。
(本卷终,请看下卷:大争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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