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斤黑火药的爆炸,其产生的威力之强,造成的破坏之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连李徽自己也根本没意识到这样的药量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李徽心里一直对黑火药的爆炸威力不满意,或许正是这种潜意识的想法才让他产生了误判。
其实炸开城门根本无需如此巨量的火药,二三十斤足以达到目的。而现在的情形是,不光城门被炸飞,连城门洞都被炸塌了半边。整个城门口全是火焰和硝烟,简直一塌糊涂。
不过好消息是,城门吊桥没有被炸飞。铁链拉扯的吊桥距离城门十几丈远,经受住了气流的冲击。若是吊桥被撕裂,那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百步之外的黑暗中,爆炸让李荣等人也是耳鸣目眩。目睹那巨大的火球腾空,李荣是目瞪口呆。但他很快恢复过来,顾不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大声下令。
“跟我冲,城门已破,夺取城楼,放下吊桥。”
三百敢死队朝着城门口飞奔而至,城头守军正在发蒙,还没反应过来,三百敢死队已经冲到了城门口护城河边。所有人跳入水中,朝着城门口游了过来。在城头兵士开始反击之前,数十名敢死队已经踏着灼热的乱石,冒着尚未消散的烟雾冲入了城门洞,杀进城中。
李荣带着百余名兵士从内侧石阶杀上满地狼藉的城楼上方,迅速控制了城楼。砍断吊桥绞盘绳索,放下吊桥。
城外,周澈率领兵马已经冲到城下,兵马蜂拥进城,迅速展开激战。
两个时辰后,吕县残兵千余人从西城逃往彭城,东府军攻克吕县。
东府军留下一千兵马驻守吕县,其余兵马直奔彭城北留县。两天后,东府军攻克留县,控制泗水要塞。至此,彭城东侧北侧增援要道尽数被掐断。
……
三月二十六,彭城城南,北府军营地铺天盖地,遍布山野。北府军抵达彭城已经三日,正在进行最后的休整和战前的准备。
这三天时间,大批的攻城器械和物资从邗沟经睢水运抵而来,大量的攻城器械开始组装调试。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北府军五万大军即将开始成军之后的第一次重大战役。
晌午的阳光照在城南的大洞山山坡上。山坡上,野花盛开,绿草如茵。灼热的空气中弥漫着野花的香味,蜜蜂蝴蝶嗡嗡飞舞着。
谢玄一身银色盔甲,骑着白马立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身旁数十名北府军将领站在身侧如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他。
相关攻城的计划已经讨论了多次,此刻倒也没有再讨论攻城事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前方那座巨大坚固的城池。站在大洞山山坡上,相聚城池虽有数里,但是城墙上秦军守军奔走的身影,高大的箭塔和敌楼,堆积如山的守城物资都清晰可见。
“诸位,这是一场硬仗。我北府军能否扬名天下,便看这一战了。不知你们是否做好了准备。”谢玄缓缓开口道。
身旁众将纷纷拱手道:“卑职等早已急不可耐,就等着将军下令了。”
谢玄微微一笑,沉声道:“很好。李徽命人送来消息,北边泗水要塞留县县城已经被他率东府军攻占。现在东边的吕县和西北的留县都已经被东府军占领,彭城是瓮中之鳖了。”
众将纷纷点头。谢玄呵呵笑道:“我这贤弟,一路从淮阴过来,攻下了七八座秦国县城了。攻城上瘾么?呵呵。好在没有耽误时间。东府军这一次可谓是势如破竹,果然是有些战斗力的。”
身旁紫面虬须,双目如电的刘牢之大声道:“李刺史的东府军固然攻下了不少城池,但是那算不得什么。我们北府军攻下彭城才是大功。彭城是块硬骨头,只有我北府军才能来啃。他们东府军只能打打小县城,给我们打打下手罢了。”
谢玄皱眉看了刘牢之一眼,喝道:“牢之,北府军和东府军是一家,不必攀比。我那李徽贤弟也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你们可知道,他为何只打外围,一兵一卒也不来彭城?嘿嘿,他是不想抢我们北府军的风头,要将攻下彭城这个大功归于我北府军独占。这是他的谦让之风。下次这样的话不要说,否则,我可要责罚你。”
刘牢之闻言忙躬身谢罪,一旁何谦诸葛侃高衡等北府军将领看着刘牢之,心中均想:你也是喜欢多嘴,不知道那李刺史和谢将军是结义兄弟么?也是活该被骂。
谢玄的声音又响起:“不过,你的话倒也不错。虽然北府军东府军是兄弟兵马,但是毕竟咱们北府军就是要啃硬骨头,立大功。诸位,我是要面子的,你们都知道我的脾气。若我北府军不能攻克彭城,恐怕我只能请东府军来帮忙了。到那时,咱们可脸上无光。我希望,不要到哪一步,不要让我丢脸。”
众将忙道:“谢将军放心,我等绝不会给你丢脸。我等誓死攻下彭城。”
谢玄微笑起来,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眯着眼看着前方城池,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话说的容易,彭城之坚固,恐没那么容易攻下。此次攻城,怕是要经过一番周折。但无论如何,此战必须胜利。因为大晋需要自己这场胜利。北府军也需要这场胜利。
襄阳陷落,朱序战死,荆州刺史桓豁自杀的消息谢玄已经知晓。而此次北府军的出兵是没有征得朝廷许可的,是谢玄自己决定的。当此之时,容不得失败。
“各位回营准备吧,午后未时,按照既定计划攻城。诸位,让兄弟们中午吃些好的,吃饱些。也许,那是他们这一生最后的一顿饭了。”谢玄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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