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李家小儿满月之日,自然一番热闹。
李徽本不想太过操办,毕竟徐州情形如此,自己为小儿大操大办有些不妥。然而,荀康等人还是记着日子的,当日上午不请自到,前来道贺。
李徽自不好拒绝,只得摆了几桌酒席,在家中热闹了一番。荀康荀宁和本地一些名士久仰张玄大名,席间甚为热情。张玄倒是对他们颇为冷淡。毕竟张玄成名已久,如今又是朝廷重臣,对于这些偏僻地方的名士小族是颇为倨傲,自重身份的。
而徐州众人也因此得知,原来新任徐州刺史李大人竟是名士张玄的妹夫。对李徽的认识又更进了一层。虽刺史大人自称是寒门出身,但这位寒门小族出身的刺史大人和张玄的妹妹成婚,又得陈郡谢氏赏识,更能年纪轻轻便为徐州刺史,显然非同寻常。
酒宴持续到傍晚时分,宾主尽兴而散,张玄也向张彤云和李徽告辞。虽然张玄已经同张彤云打过招呼,解释了原因。但临到张玄走时,张彤云还是颇为不舍和留恋。竭力出言挽留。
然张玄确实急着回京,行程已定,无法更改,却也无可奈何。
李徽命李荣率亲卫骑兵护送张玄离开淮阴城。张玄将在清水湖乘船,连夜经邗沟南下去往京口。三艘船只已经在清水湖待命,初更时分便能上船。上了船之后便可以在船上歇息了,倒也不受旅途劳累,
李徽亲自送张玄出淮阴城,将自己写的一封长信交给张玄,让他帮自己送到顾谦手中。
张玄离开之时,张彤云心中难过,眼中落泪。谢道韫见状笑道:“玄之兄已经来看你了,难不成要他留在徐州不成?都是出了嫁为人母的人了,又是堂堂刺史妇人,怎地动辄便哭?传出去被人笑。”
张彤云擦了擦泪,搂着谢道韫的胳膊道:“长兄为父,我从小便是哥哥带大的,当然不想他离开。幸亏谢姐姐不像他那般着急。不然,我可真的要难受了。谢姐姐可要在徐州多待几日,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无论如何你不能那么快回去。”
谢道韫微笑道:“我就算留几日,也是要走的,难道还永远住在徐州不成?”
张彤云道:“谢姐姐若愿意,住在徐州也不是不成啊。这里虽比不上京城,但也颇有野趣。我听说,到了春夏之日,这里湖光山色也是颇美的。”
谢道韫斜了她一眼道:“我记得你写信给我的时候可是说无聊的很的。怎地又说这里好了?”
张彤云笑道:“我那时怀着孩儿,不能出门。夫君又天天忙碌,很少陪我。我心里闷得慌。这里天气又冷在,城市又小。哎,总之,刚来的那段时间我心里真是难受的很,所以才写信跟你说了那些话。”
谢道韫微笑道:“原来如此。”
张彤云嗔道:“更让我难受的是,谢姐姐只回了一封信。我写了多少封信了,你却不回。”
谢道韫轻声道:“原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我不回,也是有原因的。”
张彤云道:“什么原因?”
谢道韫侧耳听了听道:“好像你那宝贝儿子哭了。快去瞧瞧。”
张彤云闻言忙快步往后宅去,口中道:“我怎么没听到?”
……
初春之夜,新月如钩挂在天空,天气清冷。
李徽在书房之中捧着一本书坐在灯下。晚饭后张彤云阿珠和庾冰柔陪着谢道韫说话,自己在旁没有插话的余地,便来书房看书。
这宅子是荀家宅子,书房是现成的,而且藏书颇丰。李徽之前便浏览了一番书架,发现各种书籍都有,琳琅满目。其中占绝大部分的居然是儒学之书。
荀氏先祖虽只追溯到荀彧,但是,荀康曾说,荀氏远祖可追溯到先秦之时。那便是大名鼎鼎的荀况。荀子乃孔孟之后儒学之集大成者。对儒学更有发展和融合,对儒学体系起着极大的补充和完善作用。
李徽起初认为,那不过是荀康给自己荀氏贴金。先祖为荀彧或可信服,毕竟年代并不久远,有谱可查。但若追溯到先秦之时,距今五六百年的时间,将荀氏和荀子拉上关系,那便有些牵强了。
但是,在看到了书房之中的藏书之后,李徽却有些相信了。因为在藏书之中,李徽看到而来多本荀子的著作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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