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冰柔身怀有孕,周澈也担心她久立受寒,想问候又不敢公开这么做,在旁抓耳挠腮。
不一会,庾冰柔画成,画的是栩栩如生,手法精妙之极。众人大赞。周澈更是看着庾冰柔,眼睛里都快拉出丝来。李徽知道他心疼庾冰柔,忙让人取来暖壶和凳子让庾冰柔坐下歇息。
那边,谢道韫画的极慢。一树老梅画在纸上,久久不愿上色。
“谢姐姐,怎么了?手冷么?捂一捂再上色。”张彤云道。
谢道韫道:“不是,我是觉得,上不了色。你瞧,这花瓣的颜色是不一样的。雪旁是透明嫩黄之色,阳光下是晶莹润泽之色,枝头是一种,下方又是一种。我若只上一种颜色,岂非呆滞的很。失了这树梅花的风韵了。而且冰柔那一副已经调色极好,我再上色也不如她。”
庾冰柔笑道:“道蕴真是精细的很,从不肯轻易做一件事。要做便要做到极限。这可难了。”
谢道韫道:“有冰柔这一幅便够了,我这一幅不必画了。”
谢道韫说罢伸手便要扯已经成功了一大半的画纸。张彤云忙拦住道:“这么费功夫画好了这些,扯了可惜。想想办法。”
谢道韫道:“没什么可惜的。不完美之作,不如不要。”
李徽在旁笑道:“莫如试试用墨着色便是。画一副墨梅也是不错的。”
“墨梅?天下哪有这种梅花?夫君怎糊涂了?”张彤云笑道。
李徽道:“岂不闻,善书者洗砚池中尽墨?当年王羲之洗砚池中水都是黑的。若是洗砚池边种了梅树,没准连花上都有墨痕呢。就算没有,又有什么打紧?墨梅便是墨梅,又何必需要天下有?”
谢道韫静静看着李徽,微笑道:“这故事还真是有些意境,倘若洗砚池边的梅花有墨痕,倒是风雅之事。”
李徽微笑,伸手取了一支羊毫,蘸墨在谢道韫画作右上留白处写了一首诗: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求人夸颜色好,但留清气满乾坤。
此诗题罢,众人一片惊叹之声。谢道韫轻吁一口气,提笔以清淡墨色点上梅花花瓣,完成画作。墨梅淡雅,留白似雪,当真是气韵精致之作。特别是李徽的那首诗,更是点睛之处。
“此画,我要赠给叔父赏鉴,他必欢喜无比。”谢道韫轻声说道。
……
时间飞逝,忽忽两月已过,转眼到了二月中旬。天气转暖,冰雪消融,草长莺飞,春天的痕迹已经随处可循。
年后的李徽基本上是在处置一些手头的事情。正月过后,李徽去了一趟吴兴郡,出席钱庄吴兴分号的开张典礼。至此,四合飞钱庄形成了以京城总号会同会稽郡和吴兴郡分号的三角区域布置。将整个钱庄的辐射范围扩大到了三吴之地。
二月初,钱庄所属的车马行和船行成立,拥有了从水陆两路运送货物的能力。同时组建了以王谢大族部曲护院为班底的的近两百人的护镖押运队伍。
至此,四合飞钱庄垄断钱粮转运,大宗货物采买,汇兑江南三吴之地的格局正式打开,并已经初见雏形。
在李徽提出要求将朝廷的钱粮运送和地方汇兑的业务交由四合飞钱庄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的阻力,朝廷便同意了这样的请求。当然,做决定的是王彪之谢安等人,他们同意了,便是朝廷同意了。
在维护大族利益的事情上,王谢是毫不含糊的。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王谢又怎会反对。这样一来,四合飞钱庄便有了保底的业务量。
当然,这么做的好处是,四合飞钱庄所辖的船行和车马行不必和普通百姓争夺市场,不同一般小船行和车马行争夺那些芝麻大的业务。而坏处自然是,这般明目张胆的行为,自然引发了不少议论。原先承接钱粮运输的江南大族的船行和车马行便被人硬生生的从口中夺走了肥肉。
江南众大族自然很是愤怒,他们联名上书桓温,请桓大司马主持公道。但桓温不知何故却并没有为他们主持公道,上书也泥牛入海毫无消息。
除此之外,钱庄开具的存票也正在逐步的被京城百姓接受。在钱庄开设不久,为了达到钱庄存票可以进行交易的目标,增强飞钱庄存票的公信力。李徽便请求王谢大族在京城中的数百家产业允许以存票进行交易和买卖。
为了达到鼓励客商使用钱庄存票的目的,王谢的产业甚至进行了优惠手段的引导。具体措施便是,以活期钱庄存票进行买卖货物的活动,可以在货物价格上得到适当的优惠。
在经过了半年多的时间后,李徽欣喜的看到,这件事似乎正在被百姓们接受。钱庄存票代替铜钱交易的比例正在稳步上升。
而由此带来的意外的好处是,为了得到优惠或便捷交易,许多之前并不愿意将钱存在钱庄的百姓反而愿意将钱款存入钱庄之中,以换取交易的便捷。这反而增加了钱庄的储蓄量。
另外一个好处是,当这种便捷和优惠的手段成为了一种新的习惯之后。京城其余商家也有一部分开始效仿,因为客户会埋怨他们无法同王谢大族的铺子一样可以用存票进行交易,非要带着笨重的现钱去买东西。
李徽知道,这种交易习惯一旦被培养起来,形成习惯的话,将对自己最终希望以四合飞钱庄作为大晋的铸币之所,具备铸币信用,产生极好的推动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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