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来拜祭你了。虽然你的皇位得之偶然,是我桓温废了司马奕才轮到你得了皇位,但你终究是大晋皇帝。老臣终究是臣子。你死了,老臣理当来拜祭你。”桓温心中默默的想着。
“但是,老夫对你甚为不满。你怎敢耍弄老夫?你难道不知道激怒老夫的后果么?晋室无能,晋祚已式微,你难道心中不明白?若无老夫南征北战苦苦支撑,大晋怕是早已完了吧。这种时候,你还不肯禅让大位于老夫,可见你是多么的愚钝。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
“你以为,凭王谢之力,可以阻挡老夫的脚步么?老夫若非顾念天下大局,顾念先帝恩泽,早已可以横扫一切。老夫只是希望你们能识时务一些,主动一些,顺其自然不好么?却非要老夫来硬来?罢了,这些话也不说了,老夫今日来拜祭你,给你带了不少的供品和祭品,也算是君臣一场。如你有灵话,如你希望你司马氏子孙还想享受荣华富贵的话,你便托梦显灵,告诉新皇,告诉太后,也告诉王谢等人,顺应天意,不要逼得老夫下狠心。”
桓温站在陵墓之前的石廊之下,心中默默和死去的司马昱对着话。站了良久之后,沉声吩咐道:“烧了贡品和祭拜之物吧。”
左右上前来,将桓温带来的纸船纸马纸人纸钱全部点燃,将带来的烈酒浇上去。刹那间火光冲天,烟尘飞扬。火焰连同供桌和供桌上的所有贡品在内一起裹挟在内,烧成了冲天大火。
桓温后退几步,站在距离火焰不远处心中默念道:“陛下,老夫去了。你若有灵,记住老夫说的话。最好保佑老夫一切顺风顺水,否则,便休怪老夫了。”
桓温冲着火焰拱了拱手,便欲转身。突然间,便见火焰之中发出爆裂之声,一物带着呼呼的火苗从烟火之中飞出,直奔桓温面门。
桓温惊愕瞠目,身旁护卫大声叫嚷着冲上前来,但距离十余步救之不及。桓温反应还算快,伸手拔出腰间长刀格挡飞来之物,长刀到处,飞来之物被一切两半。然而这并没有阻挡它飞来的轨迹。一半擦着桓温的头顶飞了过去,另一半不偏不倚正中桓温的额头。
桓温大叫一声,伸手扶额,却发现头发瞬间起火,连忙拍打。赶上的护卫也忙伸手在桓温头上乱拍乱打,这才扑灭了火焰,拉着桓温急速后退。
后方桓冲等人冲上前来,桓冲大声道:“阿兄,怎么了?没事吧?”
郗超也惊慌失措的冲上前来,大声询问。一群人迅速检查桓温伤势。额头伤势倒是不重,只是破了一块皮,烫伤了一片肌肤。但头发烧焦了一片,扑簌簌的掉黑灰,适才护卫一阵拍打,将黑灰抹在桓温的脸上,变成了一张大花脸,显得极为的狼狈。
“老臣不敢了,老臣不敢了。”桓温颤声大叫着,爬在地上朝着陵墓方向磕头。
周围众人毛骨悚然,只觉甚为诡异。桓冲在旁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郗超大声道:“桓公,桓公勿要惊慌,不过是一片烧着的木头崩出来了罢了。完全是意外。”
桓温瞠目看去,之间郗超手中拿着一截还在冒着青烟的焦黑的木头。
那确实是一块木头,看上去像是供桌上的一片木板。剧烈的大火烧着了供桌,潜入其中的一片木头松脱崩了出来,恰好冲着桓温飞来,发生了这场意外。
桓温长吁一口气,在桓冲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惊魂稍定。适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司马昱的魂魄显灵,责怪自己口出狂言,意图不轨,所以对自己施以惩罚。现在看来,却是虚惊一场。
但即便如此,桓温还是心中砰砰乱跳,身上冷汗淋漓。一阵风吹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转目四顾,只觉得四野峥嵘,山树悚然。
“走,快走,回营,即刻回营。”桓温连声道。
众人忙簇拥着他顺着坡道离开,上马之时,桓温数次都没有爬上马背。最后还是桓冲托着他的屁股将他送上了马背。桓温头也不回,快马加鞭带着众人疾驰回新亭大营。
……
建康城中,一如去年桓温大军兵临城下之时,城中上下一片恐慌。各种消息在疯狂的流传着。
有的说此次桓温集结十万大军前来,兴师问罪。因为先帝司马昱死的蹊跷,本来好好的,怎地突然便病故了,有人谋害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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