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道:“凡这种事,极有可能是陷阱。天上会平白无故的掉好处下来么?谢玄若是做生意,必血本无归。”
李徽笑道:“四叔。这也不是什么天上掉好处的事情。这便类同于一种借债行为而已。民间借贷不也是如此么?约定利息和时间,借钱收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安道:“民间借贷也是要有担保之人或抵押之物,那可不同。”
李徽点头道:“那是因为借贷之人的德望和实力不够。倘若是四叔去向人借钱,还会要什么担保抵押么?因为有四叔的德望和谢家的郡望在此,他人根本不会有任何担心。所以,四叔说的两个条件,其实便是德望和实力的问题而已。解决也很简单,四叔代表谢家出面,双方签订白纸黑字的契约,便没有人会担心。至于四叔说要知道别人的目的,那是四叔站在现在的位置上所想。普通人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只要满足前两个条件,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安淡淡笑道:“听你的意思,莫非是要老夫出面,向这些百姓借钱?许以利息?”
李徽呵呵笑道:“自然是要四叔出面,但却不是以个人的名义。四叔,我想把这件事做的更大一些,得的钱财更多一些。同时,也想借此解决我大晋朝的一些现实的麻烦事。不仅有利于眼前之事,还将有利于朝廷和百姓。”
谢安看着李徽笑道:“你现在说话的口气越发的了不得了。这风马牛不及之事,你也能扯上利国利民上去?老夫倒要听听,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徽笑道:“四叔,谢家钱库里有不少钱吧。我猜几间库房也堆不下吧?”
谢安微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惦记着老夫的钱?”
李徽摆手道:“不不不,四叔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钱多了有时候也很麻烦。比如存放需要仓库保管,还要派人守着。买东西也不太方便。”
谢安瞟了李徽一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徽道:“是这样的。当今我大晋用的铜钱基本上都是五铢钱。虽然五铢钱甚为轻薄,但使用起来也是极为不便的。携带起来甚为不便。重量上来说,一两合二十四铢,五枚铜钱便有一两重。十六两为一斤,便是八十钱为一斤。倘若要花一万钱买一石稻米,则需要携带百余斤的五铢钱前往购买。普通妇人携带百余斤钱怕是路都走不动了吧?即便如今的五铢钱不足重,薄如榆荚一般,一万钱起码也有个五六十斤重量吧?”
谢安愣了愣,似乎有些明白李徽的意思了。
“家中有仆役车辆的自然无所谓,普通百姓可就得父子或夫妻一起出动才成。但这才是一万钱而已。让若十万钱呢?百万钱呢?重达数百上干上万斤,买卖货物便更是麻烦了。谢家这样的大族自然是可以用车马装上钱币,仆役搬运上下,似乎没什么影响。然而,若是距离稍远,便要大费周章了。譬如巨商大贾,采买货物动辄数十万上百万钱,那可得动用多少人力车马?”李徽沉声道。
谢玄笑道:“还别说,确实有些麻烦。我买外宅的时候花了三百万,三辆牛车跑了三个来回。八个仆役忙活了一上午。”
李徽笑道:“谢兄这还是在建康城呢,距离不远。倘若异地购买货物呢?比如那些商贾们在外地采买货物来京城售卖呢?数量巨大的钱如何携带运送?怕不是要雇个大船或者是车队才成。而且,路途越是遥远,路上的安全问题便越是要担心。谢兄倘若要是想在会稽置办一些产业,也花个几百万钱的话,怕是得十多辆牛车一起运送铜钱才成。还得派出起码数十人的护卫随同护送,保证安全。来来回回折腾个七八日也未必能成。普通人家又怎么办?商贾们怎么办?”
“嗯……确实是很麻烦。”谢安抚须点头道。
李徽笑道:“别的不说,不久前四叔和王翁他们给我的八干万钱,可是整整运了一天才入了我衙署库房的。这种情形可是严重影响到民间的交易,钱币的流通的,带来极大的不便。这种情况也阻碍了我大晋的生产物资的流通。比如某地特产,京城紧缺,商贾想要采购来京售卖获利,但一想到路途遥远,要携带大笔铜钱前往,路途上不安全,很可能遭遇劫匪血本无归,所以便宁愿不做这笔生意,也不远去冒风险了。然则地方上的货物特产卖不出去,京城百姓想要吃用却也无处可买。这岂不是双输的局面?若是能更方便些,则地方上出产之物能够变卖生钱,商贾也能获利,京城百姓也能买到。岂非三方获利?”
谢安点头道:“说的不错。这其实也不是你一人有此担忧,这是一直以来的麻烦事。但并无太好的办法解决。莫非你有办法解决?”
李徽道:“四叔,倘若钱能各处汇兑,成为‘飞钱’,此事岂非迎刃而解?”
“何为飞钱?”谢安叔侄同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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