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间,谢玄轻装简从来到了丹阳郡城之中,在丹阳郡城中的一间小酒馆的包厢里,见到了等候于此的李徽和化名李光的周澈。
这虽不是谢玄和周澈的第一次见面,但这是作为结义兄弟身份的第一次见面。谢玄没有任何的犹豫,见面便向周澈行大礼,口呼义兄,亲热之极。
反倒是周澈颇有些忐忑。和李徽结义他便已经觉得自己是高攀了,现在谢玄也加入了结义的行列,更是觉得自己高攀了。
不过谢玄的热情打消了周澈的疑虑。谢玄显然和其他大族子弟不同,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在他心目之中,周澈杀桓序,自毁面容的举动令他震撼,他认为周澈是个值得尊敬和结交的义勇之士,所以也愿意和周澈结交。
上了酒菜之后,三人开始边吃喝,边商量事情。
昨晚离开谢府的时候李徽便约了谢玄今日来丹阳郡城见面,商议眼下之事的对策。因为两个人都一致认为,绝不能同意谢安要将谢道韫嫁给王凝之的想法。所以,必须要采取行动。而且是私下里的行动,不能让谢安知晓。
今日上午,李徽将此事告知了已经作为扈从跟在自己身边的周澈。所以周澈也到场。
兄弟三人喝了两杯酒后,李徽开口道:“二位兄长,眼下之事,不知你们心中是怎么想的,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谢玄叹息一声道:“贤弟,昨夜我彻夜未眠,便是思量此事。思来想去,怕只有一个办法可用。”
李徽道:“哦?谢兄请讲。”
谢玄咬牙道:“一不做二不休,将那王凝之给杀了。这样一了百了。”
李徽紧皱眉头,没有表现的太惊讶,因为,昨夜他也是这么想的。上午和周澈商议的时候,周澈居然也是这么想的。
“眼下之事,想要和平解决,怕是不太可能。郗超那狗贼在后怂恿,王凝之恐很难回头。王彪之又不肯下决心,顾及他琅琊王氏家族利益,陛下那条路也走不通,便只能这么做。周兄,贤弟,你们觉得呢?”谢玄红着眼珠子哑声道。
周澈丑陋恐怖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来,不是他笑得诡异,而是他脸上全是火烧之后的疤痕横肉,所以笑起来便显得诡异恐怖。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闹腾什么?杀了王凝之一了百了。教我说,连郗超一起杀了。省的祸害。”周澈沉声道。
“郗超可杀不得!”谢玄摆手道。“郗超若被杀,桓温必率大军前来兴师问罪,再无妥协余地。我们是要解决眼下的难题,却非是要破坏大局。”
李徽微微点头,谢玄并没有失去理智。尽管郗超是罪魁祸首,但是杀郗超是绝对不能的。郗超一死,必将天下大乱,烽火连天。
周澈忙道:“那倒也是。那便宰了王凝之,留郗超一条狗命。这件事交给我,我盯着那厮,但有机会,便下手杀了他。怎么样?”
李徽吁了口气皱眉不语。
谢玄看着李徽道:“贤弟,你认为呢?”
李徽轻声道:“二位兄长,除了王凝之确实可以一了百了。但是,若以暗杀手段诛杀王凝之,也恐产生不良后果。王凝之一旦被人杀了,在王家上下看来,第一怀疑对象是谁?”
谢玄浓眉紧皱,思索道:“经过昨晚之事后,恐怕他们要怀疑到我谢家头上。因为这似乎太明显了。”
李徽点头道:“这就是了。这便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若王彪之也这么认为的话,王谢同盟必然土崩瓦解。你谢家为了达到目的居然暗中诛杀王家子弟,王彪之岂能容忍?就算王彪之能忍,王凝之的兄弟们呢?他们能忍?郗超也必然会推波助澜。到那时,王谢交恶,局面一样会崩坏,岂非让桓温郗超坐收渔翁之利?”
谢玄皱眉点头,周澈也沉默了。他们都知道,李徽所言绝非虚言。王谢关系再好,也不能容忍谢家人杀了自家子弟。而问题恰恰出在,王凝之若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们必然会将王凝之之死和眼下的事情联系起来。必然会怀疑到谢家头上。
即便不是谢家所为,谢家也要背上这个黑锅。郗超也一定会将矛头指向谢家的。就算王彪之不想和谢家交恶,家族内部的压力也会逼着他和谢家决裂。
“这么说来,杀不得他了。哎,这可如何是好?”谢玄心中烦躁,端起酒杯来喝干,重重的将酒盅顿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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