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笑道:“不必自谦。你的文采还是不错的。空中撒盐差可拟嘛。小时候咏雪便出佳句,难道现在不如小时候?”
谢道韫闻言笑得花枝乱颤,四叔揭人伤疤倒是好手。
谢玄笑道:“你们就取笑我吧。其实我的那一句一点也不可笑。不信你们问李家小郎?李家小郎说,北方有冻雪,落下如盐。我说空中撒盐,完全是符合的。李家小郎还说,有一种雪叫粉雪,下落如面粉一般。他还给我们凑了一句呢。叫做:恰似天上撒面粉。说这便集齐了大雪的几种形态了。”
众人闻言尽皆愕然,目光落到了李徽身上。李徽以手掩面,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这谢玄,怎地将调侃之言说出来了,这不是丢死人么?
“呵呵,恰似天上撒面粉,好诗啊。真可谓直白浅显,老少皆懂,直抒胸臆,一目了然啊。”谢安笑道。
谢道韫笑道:“岂止是一目了然,无目也了然。小玄,你们做朋友真是合适。”
两人话语中的讥讽之意也算是一目了然了,周围众子弟轰然而笑,笑声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谢玄道:“你们嘲讽我可以,可莫要带上李徽。他的才学可不是你们能取笑的。四叔,你莫非不知他的那首《花非花》?还有那首《采菊》么?不久前你还赞不绝口呢,那样的诗,怕是阿姐也写不出来吧?”
谢安愣了愣,忽然觉得自己的嘲讽似乎不该。《花非花》和《采菊》两首诗隽永玄妙,令人惊艳。那是李徽中正评议当场所做,确定无疑。能写出那样的诗句来,又怎会写出好似天上撒面粉的粗鄙之句?
“叔父,小玄说的是什么诗?叔父读过么?”谢道韫讶异问道。
谢安点头道:“那是李家小郎中正评议所做的两首诗,确实惊艳。回头录给你瞧。不过……李徽,老夫拜读了你的那两首诗文,令老夫甚为惊艳。今日老夫想当面领略你的文采。不知可否为我们作诗一首,品鉴一二。”
李徽算是服了谢玄这个老六了。没事把自己扯进来作甚?眼看着宴席接近尾声,自己运气好,手脚快,传花没有中,便将躲过眼前这一劫了。偏偏被他给拱了出来。这可倒好,被谢安盯上了。
谢安明显是不太相信那两首诗是自己所做。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本来就是自己搬运来的。但他没证据,自己也不必解释。但若当堂作诗验证,那便要露怯了。这可麻烦了,又要搜肠刮肚了。
谢道韫微笑开口道:“李家郎君,你和小玄是好友,小玄对你赞誉有加,甚为推崇。李小郎若有才学,理当展示出来才是。若学有才干,却不愿展示,学之何用?岂不是如着锦衣白马,却要夜行于市么?”
李徽抬头看向谢道韫,谢道韫双眸如水,清澈澄净。目光之中似有期待之感,又有鼓励之意。
李徽今日来此的目的,一则是为了应谢玄之邀,免得谢玄生气。二则是为了来推销香皂产品的。推销的手段自然是通过谢家众人的使用而散布口碑,在大族之中先行流行起来,再逐步推向市场上。这是李徽认为的最有效的营销手段。
不仅王谢大族一旦使用凝脂香皂,则可形成效仿之风。王谢大族可是京城时尚的风向标,大族的榜样力量可以轻松助力产品的销售。甚至不需要自己去鼓吹产品,四处卖力推销。
今日自己若是不给面子的话,会让谢家众人认为自己不识抬举,会索然无味。这会影响自己的香皂推销大事。况且,李徽内心里并不希望让谢安和谢道韫他们看不起自己。今日若退缩,则一定会被谢安更加生出怀疑,今后会被看轻和慢待。这对自己也是极为不利的。
想到这里,李徽站起身来沉声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只能献丑了。在下才疏学浅,诗文造诣寻常。但今日得见诸位高士,名门公子,李徽就算献丑也无妨。”
谢安呵呵笑道:“不必谦逊。尽可为之,没人会笑话你。”
李徽翻了个白眼心想:别人不笑话我,你谢安第一个不会放过我。
李徽点头,端起酒盅将酒喝干,团团拱手行礼。
谢玄笑道:“李老弟要作什么诗?”
李徽想了想道:“适才玄之兄吹奏《青竹》一曲,令人心旷神怡。谢小姐以《青竹》为题作一首仿诗经之作,惊艳四方,令我衷心钦佩。那么,我也凑个热闹,以竹为题作一首小诗便是。”
众人闻言甚为惊讶。谢道韫写了那首诗之后,李徽敢再写诗便已经是作死了。他居然还要以竹子为题写诗,那更是不知太自不量力了。同题诗文,最能辨出高下,李徽怕不是有些昏头了。
所有人惊讶之后,都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李徽。觉得他很快就要出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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