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痛苦之极,若不是毫无生机,谁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李徽叹息一声,吩咐赵大春和郭大壮动手。两人倒也干脆,嘁哩喀喳几棒子,结束了那几名士兵的痛苦。
李徽吩咐众人,进入山洼之后,凡是被重度烧伤的敌人一律杀死。这并不是嗜杀,而是减轻他们的痛苦。受箭伤刀伤倒还有活命的可能,重度烧伤是真没办法。给他们痛快,或许是一种仁慈。
进入山洼之后,眼前的场面令人触目惊心。在上面的山坡上看是,感官冲击还不那么太强烈,毕竟距离数十丈,且有树冠遮挡场面。但此刻,置身于场景之中,眼前这犹如地狱一般的场面,让所有人都惊骇的脸色发白,心跳加速,几乎要立刻拔腿逃走。
眼前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人,他们都没有死,只是他们离死不远了。大面积的烧伤让他们浑身的皮肤呈现焦红之色,浑身水泡鼓起,像是身体生满了毒疮一般。
他们呻吟着,蠕动着,痛苦的挣扎着,暗哑的嘶喊着,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腐尸一般。
不远处的水潭之中,漂浮着大量的尸体,三十多名敌军士兵被射杀在潭水之中。水潭边,还有一圈想往上爬,但却根本爬不动的受伤的士兵。
这种场面,令所有人从头到脚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发冷。若不是头顶上大太阳照着,简直要以为这里便是阴间的十八层地狱了。地狱的场面也不过如此吧。
李徽身边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他们当中许多人平生从未杀过人,甚至没有见过血。这一次的战斗,是他们一生中的第一次战斗。但第一次的战斗便遭遇到这样的场面,这让他们根本接受不了。
许多人开始呕吐,吐得苦胆都出来了。许多人掉头便跑,跑到山洼出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避免自己窒息。这帮人中的许多人,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频频在梦中见到这样的场面。许多人终身不吃烤肉,不能闻焦糊的气味。患上了各种应激症状。
李徽的胃里也在翻腾,如果他没有经历过之前和湖匪的战斗,没有见识到诸多残酷的场面的话,他怕是也顶不住。但此刻,他却还是能够调节心态的。
生理上的不适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理和精神上的不适。李徽心里清楚的明白,这便是战斗,是生死相博,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如果胜的不是自己这方,那么此刻惨不忍睹的便是自己和身边这些人。
眼前这些人不能说全部罪大恶极,但当他们拿上兵刃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们便不是无辜之人。合肥县被杀的那些百姓,他们个个有份。若被他们抢粮成功,居巢县发生饥荒混乱,死了百姓的话,那么他们也是罪魁祸首。
正因为有这种心理上的认知,才能坚定信念,不至于看到这样的场面而心态崩溃。
李徽一声令下,赵大春郭大壮蒋胜等人开始清理战场,为那些处在巨大痛苦中的敌军士兵进行超度解脱。烈酒燃烧瓶的威力颇为惊人,大多数人被烧的遍体鳞伤,一部分人连四肢都被烧变了刑。处在燃烧瓶中心,被密集丢中的那些人,甚至被烧成了焦炭。
半个时辰后,战场打扫完毕,之前被杀死的和重伤被解决的多达九十余人。另有三十多人伤势较轻,这才得以活下来被俘虏。除了逃走的六七十人之外,此次袭击以居巢县人马零伤亡大获全胜而结束。
周澈带人赶了回来,李徽连忙上前询问,周澈擦着汗禀报道:“他娘的,头也不回的跑了。顺着山道往西边山外跑了。兔子都没他们快,本想着杀一些的。”
李徽笑道:“跑了更好,他们回去定然要禀报说山道上有敌人伏击,那些叛军便不敢过来了。”
周澈点头道:“说的也是。那咱们现在咱们办?”
李徽道:“暂时不能撤离,以防万一。要确定他们撤走才算真正安全。咱们得找个好地方守着,做些布置。万一碰那位少将军是个愣头青,硬是往里闯,起码也有个防备。”
周澈点头表示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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