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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河洛往北二百七十余里,小城林武。
原本宁静祥和的县城因为一支景朝大军的到来,气氛变得紧张而又肃杀。
这支军队由一万余名骑兵和将近两千名步卒组成,领军将领便是庆聿恭的长子庆聿忠望。
县衙后宅正堂之内,知县和几名书吏毕恭毕敬地奉上香茗,然后小心翼翼地行礼告退。
此间氛围十分凝重。
大军尚在河南路境内的时候,庆聿忠望便收到谋良虎派人送来的急报,当他得知河洛已经失陷,庆聿怀瑾落入齐军之手,险些陷入暴怒的状态,周遭亲信无不噤若寒蝉。
万幸庆聿忠望没有迁怒他人,或许是因为汝阴城下和萧望之一番交锋,以及后来撤退的路上让他对此事早有预感。
今日又有一封书信从南边而来。
庆聿忠望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一时间心如刀绞。
虽说庆聿怀瑾在信中的语气很轻松,但她终究没有经历过那种险恶境地,无法想象她在敌人军营中的处境有多么煎熬。
景朝大都时常会有一些风言风语,编排庆聿恭的这对子女争权夺利,然而庆聿忠望心里很清楚,妹妹从来没有与他相争的想法,这也是兄妹二人从小到大极其亲近的原因。
如今庆聿怀瑾身陷囹圄,他身为长兄岂能泰然处之?
“小王爷……”
楼朔方明望着庆聿忠望铁青的脸色,惴惴不安地喊道。
庆聿忠望冷然道:“说。”
楼朔方明镇定心神,恭敬地说道:“依末将拙见,眼下我军不能按照敌人的吩咐去做。陆沉假借郡主之口,逼迫我军远离河洛城,无非是想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加固城防,还望小王爷三思。”
庆聿忠望问道:“河洛城防需要加固?”
楼朔方明微微一窒,随即说道:“先前谋良虎将军在急报中有言,河洛北城出现一道豁口,是被陆沉用炸药之法轰塌。也就是说,河洛城现在有一个致命的缺口,如果我军快速突击,完全可以利用这道缺口闯进城内。如果给对方一个月的时间,想必陆沉能驱使城内百姓修缮城墙。”
庆聿忠望沉吟不语。
另一边的彻木吉沉声道:“楼朔,大家都明白你的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咱们若是强行逼近河洛,不是逼着敌军谋害郡主殿下?”
楼朔方明面皮一紧,连忙对庆聿忠望说道:“小王爷,末将并无此意。”
庆聿忠望摆摆手,缓缓道:“抛开我妹妹的安全不提,陆沉此举更像是一个诱饵。他特意点明一个月的时间,显然是希望我们在这段时间去尝试夺回河洛。问题在于,淮州军不会傻乎乎地待在城里等我们去进攻,我军目前的兵力难以支撑长时间的强攻。倘若事有不谐,我部和谋良虎之部极有可能命丧于河洛城下。”
众将心中一震。
庆聿忠望环视一圈,又道:“莫要忘了,在我军赶回河洛的同时,萧望之也已完成对东阳路的全面占领,他有余力调兵遣将。如果我没有猜错,此刻淮州镇北军正在赶往河洛的路上,或许还不止这一支精锐。”
楼朔方明额头上泛起细密的汗珠,愧然道:“小王爷明见,末将想得太简单了。”
庆聿忠望自嘲一笑,摇头道:“哪有什么明见,不过是被南边这几个人坑得惨了,杯弓蛇影而已。”
他此言贬低自己,堂内众将却不好迎合,不过庆聿忠望此刻还能保持冷静,这让他们心里安定不少。
彻木吉便岔开话题问道:“小王爷,接下来我军该如何行动?”
庆聿忠望扫了一眼手中的信纸,淡淡道:“既然陆沉用怀瑾的安全提出要求,那么我军便暂时撤回河南路境内,另外通知谋良虎,让他带兵撤往江北路,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众将应下。
庆聿忠望又道:“这段时间各部斥候要加紧对河洛方向的探查,我要知道陆沉和淮州军的详细动静。今晚休整一夜,明日北返。”
“遵令!”
众将起身响应,旋即行礼告退。
堂内渐渐安静下来。
庆聿忠望将庆聿怀瑾的亲笔信折叠收好,然后放进衣服的夹层之内。
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了一种很清晰的感觉,大景和南齐之间的形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南齐不再是孱弱而又卑微的偏安一隅,相反通过淮、靖两地边军的卓越表现,这个险些在十五年前灭亡的百年王朝终于缓过劲来,凭借传承百五十年的底蕴再次崭露锋芒。
对于大景而言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庆聿忠望缓缓攥紧双拳,眼中泛起冷厉的火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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