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这三年的颠沛流离和艰难困顿中,都始终没有放弃他的根本。
说起来这还是个孩子,放贾琰前世可能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居然能做到逆境不改初心,困顿不堕青云之志。
这一点,让贾琰非常敬佩。
他深邃的眸光最终又落在了案前的两幅字上。
《般若波罗蜜心经》《好了歌》
前者是少年遗作,后面则是贾琰方才临摹所书。
同样的蝇头小楷,工整娟秀,铁笔银勾,跌宕有序,开合有度。
这手好字,足见前身文华天赋及十年磨一剑的功夫。
贾琰几乎难以相信,这手字出自己手。
这种若行云流水举重若轻发乎于血脉深处的感觉,或说是肢体的记忆犹在如臂使指,让贾琰停下笔来,反复端详这双修长白皙的手。
曾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的手。
此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阿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进来道:“少爷,吃些饭食吧,别饿坏了身子。”
贾琰也不客套,任凭阿昌将面碗搁在案上,然后俯身大快朵颐。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这么一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也让贾琰吃得心满意足。
吃罢,贾琰将碗一推:“阿昌,你去收拾东西,我们一会搬走!”
阿昌愕然:“少爷,我们搬去哪里?”
贾琰淡然一笑:“你不用管,我自有去处,你先去收拾!”
贾琰的话虽然平静,但却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和拒绝的味道让阿昌将满腹的疑问压制下去,转身走去。
阿昌离开后,贾琰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书架上角落里的一本并不起眼的《春秋公羊传》上。
他探手抚去。
此刻他心底蓦然升腾起一股非常浓烈的哀伤情绪,旋即弥散全身。
贾琰嘴角轻挑。
这两日,少年灵魂深处为母复仇的执念始终萦绕不去,让他感同身受。
贾琰轻喟一声,抽出这卷书来,掀开硬邦邦的封皮,里面果暗藏机关,有三枚锦囊。
贾琰依次拆开锦囊……面上顿变得有些精彩。
他沉默良久,才将锦囊投入火盆付之一炬。
“你且安息,我一定会为你娘复仇,让贾珍死无葬身之地,放心。”
……
宁府,宁安堂。
居中的大红色楠木太师椅上,歪坐着一個四十上下的男子,身穿天蓝色蜀锦长袄,头戴乌纱黑边乌毡帕,足蹬一双高脚皂靴。
此人面阔口方,两眉高高竖起,双眼如隼,甚是凶恶。
正是宁府袭爵人贾珍。
宁府大管家赖二急匆匆走进来,抬头瞥见贾珍面色不善,忙诚惶诚恐躬身道:“老爷……”
贾珍猛然一拍茶几怒斥道:“赖二,那小贼为何没死?东西也未到手,白瞎了老子的五百两银子!”
赖二浑身哆嗦了下,忙赔笑道:“老爷,我实在也不知为何,按理说不该啊,两名五马寨的强盗,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文弱小厮?
老爷莫急,我这就派人去联系……”
贾珍一脚踹翻了茶几发出哐啷巨响,他暴虐道:“联系个屁,八成是拿了老子的银子跑了……这些山贼压根就靠不住,赖二,老子不管你怎么做,反正要给我把酒方和窖泥搞到手!”
赖二唯唯诺诺而去。
但他随后带人去牛角胡同贾琰住处却扑了个空,贾琰主仆早已人去院空。
赖二的人把小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贾珍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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