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克雍怒声道:“我就是看不惯他这种卑鄙行径!”
“卑鄙?”韩漠冷笑道:“苏大人,你实在不适合当官。这些手段,在官场不叫卑鄙,叫智慧,你缺乏的,正是这种智慧!”
“那你为何要救我?”
韩漠叹了口气,苦笑道:“苏大人,苏尚书将你派来宜春,如果不是别有用心,那实在是大错特错。你实在没有半点政治智慧,我为何救你,你都想不明白,真是让我失望!”
苏克雍见他不过十八九岁,但是说话老成,甚至还有教训自己的意思,心中火起,欲要挣扎起来,但是全身一阵剧痛,脸上显出痛苦之色,重新躺了下去。
“韩漠!”苏克雍稍微冷静了一下,才道:“贺学之搞垮了我,下一个就一定是对付你。你若是老老实实顺他意思,只怕还有机会回到京里见你家人,否则……你的后果只怕比我惨!”
“所以我才不会让你死!”韩漠淡淡道:“只要你活着,他就不能集中所有精力对付我!”
苏克雍哈哈笑着,笑了两声,却剧烈咳嗽起来,韩漠上前去,扶住他,喂他喝了两口水。
“你放心,只要我苏克雍的人头还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便和他们纠缠到底。”苏克雍沉声道:“我苏克雍,就是这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脾气!”
韩漠呵呵一笑,道:“苏大人,我最钦佩的,也就是你这种脾气。”
“韩漠,你觉得贺达真的是被我逼死的?”苏克雍忽然问道。
韩漠轻轻一笑:“这个问题还值得探讨吗?不管是不是被你逼死,他都已死,而且他的死……确实给你们带来巨大的麻烦!”
苏克雍冷笑道:“死的倒真是时候啊!”
“如果不是时候,贺达也就不会死了。”韩漠想了想,才道:“苏大人,我临来之前,户部是交待过,这宜春东部三县的官仓储粮,起码超过两百万斤,但是交到我手上的,不足十万斤,你们查账,可查出一些名堂了?”
“夕春县的官仓,本是有账目的,但是……这次我们查账,却只有近一个月的帐薄。”苏克雍缓缓道:“这两天,我令他们大肆查账,实际上是掩护而已,我真正要寻摸的,就是这夕春官仓一个月之前的账目!”
“只有一个月的?”韩漠皱眉道:“这如何解释?以前的呢?”
苏克雍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如今这粮署司的司库贺寅,那是上任才一个月,这之前的司库,按照他们说,一个月之前,家中起火,连人带账本,都烧成了灰烬!”
韩漠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人被烧死,我相信,但是账本被烧,我却是不信。”苏克雍道:“这之前的账目,必定放在某个地方藏起来,我本想慢慢找出来,不过现在看来,只怕是难上加难了。只要找到粮署司的那些账本,一定会揪出许多东西来……最重要的是,那些突然不见的大批粮食,如今却是在何处?找到那些粮食,也能揪出许多东西来!”
韩漠显出微笑来。
这苏克雍看来并非是一个只知道冲动的石头,实际上他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赋税方面,即使查到,贺家总是能够找到一些理由或者替死鬼来搪塞,或许能伤他们的元气,但却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
但是官仓的粮食,那却是天大的事情。
大灾之时,数百万斤粮食没了踪迹,之前的账目更是因为一把大火被烧,这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诡异,只要查到这些问题与贺家有关,找到证据,那么贺家必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韩漠,找些麻烦拉开贺家的注意力……!”苏克雍缓缓道:“只有那样,才有可能在暗中查到一些东西。”
“我正在为他们寻麻烦!”韩漠微笑道。
苏克雍眼眸子闪过冷厉之色:“你救我一命,我会还给你……只要我不死,我就为你拖住他们……!”
韩漠淡淡一笑,稍一沉吟,才道:“先好好养伤吧,在这里,你会很安全……!”
等他出了帐篷,苗武已经来报:“大人,今日的赈灾粮已经发出去了。”
“辛苦了。”韩漠点头道:“派出的粮食,是否都安排人跟着?”
“大人放心,分到各区的粮食,我都派人以护卫为名,严加监视。”苗武恭敬道,随即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苗大哥,有话你尽管说!”韩漠温言道。
苗武这才道:“大人,粮库的粮食一日少过一日,我今日又得到一些消息,前方治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要疏通水道,将水引开,并不容易。而且大常江堤坝的添堵进度也极缓慢,灾情只怕短期内不会过去,这么多的灾民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各归乡里……但是各地所要调集过来的粮食,到今日却是一颗也没有见到,这库里的粮食,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韩漠微微点头,皱起眉头。
他现在倒是想得通,要想从其他世家的地方粮库里调出粮食来,只怕并非容易的事情,户部虽然下令,但是各家定然会想尽办法拖下去。
将自己的储粮救济贺家地盘,就算是东海韩家,那也肯定是不愿意的。
这种局面,本就是国家形态所造成!
悲哀的国度!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