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叶城内,渤州郡郡守府。。。
虽说渤州郡是整个燕国最富庶的郡府,而且翰叶城更是渤州郡的经济中心,但是郡守府却颇有些不起眼,比起左右那些曾有叶家子弟担任官员的官署府邸,郡守府显得很寒酸,门庭冷落鞍马稀,就连大门外那两头石狮子也成旧不堪,颇有些破损,经过风雨的洗礼,似乎失去了石狮子应有的威严和霸气。
郡守府占地也算不小,不过看起来处处萧条,几个老兵百无聊懒地守在府门外,正堂内却是一阵怒吼声传过来。
“又是十几条人命没了,大将军,你还要这样放纵部下在翰叶城烧杀抢掠吗?”大堂内,一个衣衫偻烂面黄肌瘦的中年人冲着主座的萧怀金怒吼着:“除了狼,却又引来虎,这还不如不打。萧大将军,你要掠夺财物,本官无话可说,但是你如此放纵部下烧杀,荼毒无辜百姓,本官就是死,也要管一管。本官是渤州郡郡守,有权过问此事。”
他看起来不到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不过身形瘦弱,胡须也是杂乱不堪,两只眼睛深陷下去,神情严肃无比,面对萧怀金,竟是毫无惧色。
似乎是体力匮乏,这几句话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几乎要将肺叶咳出来,但是表情却依旧坚定的很,冷冷盯着萧怀金。
大堂内的摆设也是极为简陋,世家军四大主将此时都在场,萧怀金坐在正座,其它三位主讲分左右坐着,倒是这个中年人正在堂中,痛斥其非。
萧怀金神色难看,指着中年人道:“赵夕樵,你说谁是虎?你好大的胆子,我们世家军是朝廷的军队,你辱骂我们是食人的老虎,那是不是在辱骂朝廷?”
原来这人便是渤州郡郡守赵夕樵,那个敢说真话得罪了无数人却依旧活到现在的赵夕樵。
“朝廷?”赵夕樵口不择言地道:“你们几家谁将圣上放在心上了,都是为自己打算而已。抢掠财物倒也罢了,你们还要屠杀百姓,你们可别忘记,你们部下现在所杀的,是圣上的子民,是朝廷的百姓。”指着西门雷藏骂道:“西门雷藏,都说你是吴郡雄狮,这话还真是没错,也只有禽兽才能干下那样的事情。四家联军,就你们吴郡将士杀人最多,你看看你们攻下的南城区,现在一片火海,惨叫连连,你是想将翰叶城变成人间修罗场吗?”
西门雷藏脸色本就极为难看,他是爆性子,赵夕樵此时指着自己骂,更是让他怒火中烧,他霍地站起,手按刀柄,瞪着赵夕樵,冷冷道:“赵夕樵,你莫以为我不敢杀你!”
赵夕樵全然不惧,拍着自己胸口道:“本官敢说,就不怕死。西门雷藏,你今天要是不杀了我,就不配称作吴郡雄狮!”他怒目而视,还真是不怕死。
西门雷藏岂会示弱,拔出佩刀,大喝一声,临头向赵夕樵劈了下去。
却听一人叫道:“西门将军且慢!”又听呛的一声,却是韩玄昌提刀挡住了西门雷藏劈下的一刀,正色道:“西门将军,从长计议,不要做傻事!”
西门雷藏也是一时火起,被赵夕樵当众斥责,下不来台,性格火爆的他才出手击杀,但是他也是明白人,这赵夕樵虽然像粪坑里的石头一般又硬又臭,但终究是一郡之首,虽然被内阁从燕京调离,但是皇帝陛下似乎对这个人还是颇为照顾的,所以真要一怒之下杀了此人,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韩玄昌出手阻止,正好给了西门雷藏台阶下,冷哼一声,收刀回到了座中。
赵夕樵冷冷一笑,转身对着韩玄昌拱了拱手,诚挚道:“韩大人,多谢!”
韩玄昌摆手道:“赵大人,有事大家慢慢商量,不必着怒。而且西门将军不过是做做样子,倒也不是真要杀了你,你也不用谢我。”
赵夕樵摇头道:“韩大人,莫非你以为我是谢你从西门雷藏的刀子下救了我?”
韩玄昌皱眉道:“却不知赵大人谢从何来?”
赵夕樵正色道:“其实说起来,该是谢你的儿子。刚刚有人报我,你们韩家五少爷在望月楼,见到部下滥杀无辜,为此处置了几名部下,其中更有你韩家的副将,如今西城区秩序井然,民心稳定……!”瞥了西门雷藏和萧怀金一眼,淡淡道:“那东城区和南城区有不少百姓为了躲避血光之灾,都逃到了西城区。韩大人的公子宅心仁厚,志军森严,保全了无数无辜,更彰显了朝廷的仁爱,赵夕樵对他很是佩服。能生养出这样的儿子,韩大人亦是令我钦佩!”
他在渤州郡数年,身为渤州郡郡守,也是有些亲信的,而且此时叶家已倒,他是渤州郡最高长官,郡守府的官差们,自然会将城中的消息报之与他。
韩玄昌倒也知道这个事儿,早有人将韩漠在望月楼处置韩思远的事儿报给了他,他听闻此事的时候,倒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明白韩漠的用意,虽然对韩思远的死有些遗憾,但是却挣回了大大的民心,这也算是大大的收获。
赵夕樵此时说起,韩玄昌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言。
一直未曾说话的苏观涯终于问道:“赵大人,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呢?”
赵夕樵立刻道:“从京里来的旨意总还要几日,这几日你们数万大军驻扎在翰叶城内外,若是一直如此胡作非为下去,只怕几日之后,翰叶城便是一座死城了。你们平叛,那是王道,但是持王道而行歹毒之事,那是万万不可。本官要你们各自抽调出两百名兵士,由本官亲自指挥,督查城中不法将士,但有滥杀无辜为非作歹者,力斩不饶!”
萧怀金哈哈笑道:“赵大人身为渤州郡郡守,莫非手底下就没有兵士?”
赵夕樵大声道:“大将军也不必说这种羞辱本官的话。当务之急,乃是让翰叶城的民心稳定下来,翰叶城民心稳定,渤州郡也就大致稳下来。”
苏观涯向萧怀金抱了抱拳,缓缓道:“大将军,赵大人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咱们取些钱财,那是应当的,但是若是杀人太多,只怕民心浮动,到时候会引出更大的麻烦来。”
苏家军入城之后,虽然免不得因为抢掠财物杀了不少无辜,但是相比萧家和杀性极重的西门家,态度倒是温和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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