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地步,默啜不可能存活下去,咽气只是时间问题。
这群幸存者还不解恨,一双双喷着怒火的眼睛从突厥大臣身上扫过,恨不得上去把他们也给如法炮制了。
突厥群臣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仿佛盯着他们的不是目光,而是利剑似的。胆小的,更是不住流尿。
把他们全给杀了,是在场人的愿望,不过,理智告诉他们,不能这么做。沈榷手一挥,道:“你们已经复了仇了,赶紧下去,我们要祭奠了。”
这群幸存者流着眼泪,齐刷刷跪在地上,冲陈晚荣他们叩头,额头撞在木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叩完头,站起身,抹着眼泪,哭声一片,下去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陈晚荣他们长叹一声!
兵士送上酒碗,陈晚荣他们端在手上,沥酒于地。沥酒一完,卟嗵卟嗵之声不绝,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陈晚荣只觉鼻子发酸,眼睛潮湿,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双膝一软,一下子跪在地上,双手捂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哀恸时!
所有人,抱括突厥的大臣们也是跪在地上,抽泣不已。一时间,整个五回道哭声一片,为悲怆所笼罩。
五回道上祭奠一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大江南北,举国上下哭声一片,家家吊祭!
在历史上,五回道上的惨事虽让唐人愤怒,却并没有复仇。因为后突厥的覆灭是在三十年以后,默啜这个罪魁祸首早就死了。历史重来,默啜正法,实慰屈死的冤魂。
这一切,陈晚荣是始作俑者。正是他造出火炮,破了吐蕃,使得唐朝的战略态势大为改观,才能集中兵士攻打后突厥。
历史上,李隆基灭后突厥是在天宝年间去了,原因就在于唐朝有吐蕃牵制,不能“并力一向”。
所有人默默的跪着,没有人说话。时间在无声中流逝,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人们这才站起身来。
陈晚荣站起身,只觉双腿发麻,刚才跪着时还不觉得。依然没有人说话,不论是军队也好,还是百姓,都是默默离开。
张守珪,沈榷和陈晚荣并没有骑马,而是牵着缰绳缓行,三人明明要商量事情,却是因为心情沉重,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出了五回道,沈榷这才率先打破沉默:“二位如何打算?”
“去漠北一事刻不容缓,我打算马上率领队伍出发。”张守珪这才翻身上马,陈晚荣和沈榷也跟着上马。
陈晚荣接过话头:“西域一战越早进行越好,我也准备把军队调集起来,立即开往陇西。”
“二位心念王命,沈某心感。”沈榷想了想道:“你们打算派哪些军队去漠北,哪些军队留在漠南,哪些军队去陇西?”
这才是关键,张守珪看着陈晚荣道:“突厥新破,草原诸部闻风丧胆,早已派人前来归降,去漠北的军队不一定非要精锐。要是我所料不错,此次北行,诸部必是望风而降,没什么仗可打,随便哪支都行。这事,还是监军挑吧,等你挑完了,其余的就是我的了。”
真是个明事理的人,陈晚荣大是感激道:“话虽如此,不过,不得不防万一。大草原利于骑兵驰骋,骑兵必不可少。我带十万骑兵去陇西,其余的就留给大帅了。程晓天和费俊行善用骑兵,这两人我要了。张所善攻善守,我也要了。”
“还要哪些?”张守珪很是豪爽的道:“你看中了的,尽管挑。”
陈晚荣想了想道:“自古以来兵随将走,不过,我们来个将随兵走,除了这三人,其他的将军都随军队走吧。”
“也行!”张守珪赞成:“那我们这就安排,传下将令,要他们启程。”
雷厉风行是一种美德,陈晚荣自然没有异议,立时传下命令。
前面有一处岔路口,陈晚荣抱拳道:“大帅,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我不必再返回驻地了。我得先一步赶到陇西去,好安排大军的驻地,粮草。”
沈榷笑着接过话头道:“粮草一事,你就不必操心了,皇上早就派人去办理了。我估摸着,皇上要你们赶到陇西去修整一段时间,然后再去西域。”
和后突厥这一仗虽然不是那么疲劳,毕竟是一场大规模的决战,军队还是劳累,确实需要修整,对这说法陈晚荣和张守珪深表赞同。
李隆基一代明君,精通兵法,既然调兵去陇西,粮草自然是要准备好,对这点,陈晚荣坚信不疑,笑道:“我还是早点赶去的好。年前,军器监有人去陇西建工房生产水泥,虽然书信上说进展顺利,我还是想亲眼看看。这可是关系重大呀!”
陇西的水泥是用来修到西域的道路,这关系到西域军队的生存问题,是重中之中,沈榷和张守珪齐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监军就先赶去。至于军队的事情,我命令他们随后赶来就是了。”
和张守珪合作真是让人愉快,陈晚荣也不多说,致谢之后,和杨思勖、王忠嗣一道,带着一队亲兵赶赴陇西。此去陇西是西南而行,陈晚荣晓行夜宿,第五天上终于赶到陇西了。
一到陇西方才知道,陇西方面早就做好准备,只等大军到来。粮草不用说了,堆积如山,还在往这里调运。
陈晚荣之所以带杨思勖和王忠嗣前来,就是考虑到二人善长协调,由他们来安排军队的驻地和粮草,陈晚荣才有时间去军器监看看。
把大帐一升,陈晚荣马上要杨思勖和王忠嗣处理军务。杨思勖自然是没有话说,不过,王忠嗣趁机要挟:“监军,要我做事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军令如山,不讲条件!”陈晚荣一口回绝。
王忠嗣并不死心,笑嘻嘻的道:“监军,您带我去西域的话,我就加倍做事。”
此去西域必有一番大战,王忠嗣足智多谋,他跟去自然是好,陈晚荣是巴不得他去,不过,陈晚荣却是装作一脸的为难:“好是好,就是你太小。”
“你欺负人!你欺负人!你欺负我年纪小!”王忠嗣很不服气,差一点哭起来了。
后突厥已破,和大食这一仗是可预见时期内唐朝最大的一战了,要是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要王忠嗣不急也不行。
王忠嗣越是急,陈晚荣越是开心,眨巴着眼睛打量着王忠嗣:“等你再大点再说。”
语气坚定,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王忠嗣是当局者迷,没有想到这是陈晚荣逗他玩的,不由得大急,哇的一声哭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不住乱蹬:“你偏心眼!你就是偏心眼!呜呜!”
陈晚荣是逗他玩的,没想到他居然哭了,很是意外,笑道:“哈哈,王忠嗣,你也有哭的时候!皇上会同意么?”
王忠嗣抹抹眼泪,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开心得不得了,笑嘻嘻的道:“监军,你同意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打量着陈晚荣,眼巴巴的,很是期待。
“你得听我的!”陈晚荣脸一绷。
“我一定听你的!要是我不听你的,我就是小狗!”王忠嗣忙着表白。
“做事去!”陈晚荣吩咐一声,王忠嗣轻快的应一声,自去忙活了。
陈晚荣心想:“张师傅和曹师傅他们来到陇西之后,究竟进展如何呢?我得去看看!”转身离去,骑着青花,直朝军器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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