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毫无疑问,张方平是君子,苏洵也是君子,所以君子的主意非常的好打,首先要他对你产生认同感,只要这个感觉存在了之后,就会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到了这个时候,就可以无所顾忌的算计,欺骗,利用他们了,运气好的话还能反复利用。
云峥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在夸大了说的,云峥很小心夸大了三分,不敢多夸大,要不然就会被聪慧的苏洵和张方平看穿。
自己要去银星和市,必然需要一个官家的名头,要不然去了横山,连边关都出不去,还做什么生意啊,云家的本钱太小了,这一路上要是经过了无数的关卡,天知道需要缴纳多少赋税,大宋的商人多,而官府对商人的态度那就是有盘剥莫放过。
但是,一旦自己持有成都府路转运使的红签,自然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为国敛财吗,各地的官府都明白,不会有一个人来阻挠的,一旦阻拦这样的商队,他在官场上就没办法混了,因为它触动了所有士大夫的利益。
当云峥和陆轻盈拥抱着四面透风的竹夫人睡的不省人事的时候,苏洵却在桑林里彻夜难眠,瞅着天上的月亮就像一个悲苦的诗人。
这就是把苦闷传递给别人的后果,自己可以安心的睡大觉,而别人就会代替自己长吁短叹,桑林里最舒坦的时间是后半夜,微风徐徐。萤火虫一闪闪的在帐幕外面飞来飞去,陆轻盈起身喝水的时候立刻就被面前的美景迷住了,痴迷的看着萤火虫伸手想要捉,却被云峥拦住了。
陆轻盈看向夫君,见他笑着摇头小声的说:“别惊扰它们,你看这些绿莹莹的小灯笼多好看,一闪一闪的,不过它们应该在落日的时候才会发光,怎么现在还在发光?”
“可能是天太热了……”陆轻盈憨憨的说、
云峥张嘴笑了一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非常认可她的看法。陆轻盈见丈夫不许自己去抓虫子。又躺在床榻上,隔着薄薄的纱幔瞅着漫天的繁星,握着丈夫的手,觉得内心安宁无比。
“你就要去银星和市了。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啊?”
“最少半年。年前才能赶回来啊。”
“咱家不缺钱。夫君不去,妾身也不是商人妇,您也不是重利轻别离的人。何苦要在万里关山之间奔波?”
“咱家不缺少钱粮,可是成都府的人缺少,我很担心夏粮会受灾,一旦夏粮受灾,对成都府的打击就是致命的,看在今日那些织工送来的槐花饭,我也要为他们尽一份力。
既然官府的能力不够,那就我来吧,今年的冬天,将是成都府最漫长的一个冬天,有人说过士子的责任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开太平过于遥远,我就取中庸之道,为生民立命吧!”
陆轻盈紧紧地抱着云峥的胳膊,心欢喜的快要跳出来了,自己喜欢丈夫充满了雄心壮志,原本以为夫君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想不到他却有这样高尚的节操。
唱了一首《虫儿飞》把陆轻盈哄得睡着了,云峥却没有一点睡意,他当然没有陆轻盈想的那么高尚,张横渠的名言之所以拿出来就是要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出门理由,张横渠现在只有二十几岁,根本就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机会去看看自己生活过得那片小城如今是个什么样子,这个念头藏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到了现在已经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
如果能回去,云峥不介意带着陆轻盈一起回去,不过这需要自己慢慢的去找,去发掘,自己的那座小城市一定非常的不简单,至少在地理作用上。
凭什么自己推开了一扇门,就来到几千里之外?什么都变得物是人非?
云峥将竹夫人抱在肚皮上,听着微风灌进竹夫人孔洞的小小哨音,满意的闭上眼睛,自己的谎言已经全部说完了,现在就等着明日张方平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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