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项燕这个精通军事的大将前来相投,春申君的心情着实好,他与项燕并骑而行,笑着问道:“项燕,这次六国联军八十五万大军,远远超过往昔任何一次联军,这次,暴秦一定会大败亏输!一定会大长山东志气!”
这次联军八十五万,其规模远远超过了任何一次,这着实让人振奋,要春申君不欢喜都不成,他一张嘴都裂到耳根了。
项燕的眉头微微一挑,却是没有接话。
春申君也不以为意,笑得更加欢喜了:“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要做纵约长,号令六国联军,大破秦军,为大楚立上一件奇功。”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到如今,历时数十载,多次联兵,齐压函谷关,就未有一次能打败秦国的事儿。不仅没有打败秦国,反倒是被秦国打败,陈尸数十万,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若这次春申君当上纵约长,号令六国之兵,打败秦军的话,就是开了先例,还真是奇功一件。
他是越想越欢喜,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令尹英明。”李园他们忙颂扬。
一时间,马屁冲飞。
然而,项燕却是眉头拧得更紧了,紧抿着嘴唇,微微摇头。
“项燕,你为何不说话?”春申君看在眼里,颇有些不爽。如此令人欢喜的事儿,说几句让人开心的话,你会死啊?
“令尹莫怪,项燕若是说话,令尹必然生气,是以项燕不敢说。”项燕直言。
“你这什么话?不想说就莫说。”李园喝斥道。
“你说,我不生气。”春申君也有些不爽,却是故作大度。
这么多人凑他的趣,项燕不说话,这是太不给他面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得不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儿。
“既如此,那我就直言了。”项燕犹豫了一下,道:“敢问令尹真想做纵约长?”
“闭嘴。”李园脸一沉,沉声喝道:“历次合纵,这纵约长都是大楚担任,令尹不做纵约长,谁能做?”
头一昂,胸一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
纵约长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联军总司令”,当上纵约长,就可以号令六国之兵,八面威风,这是楚国一直想得到的职务。
“若令尹一心要做纵约长,一心要击败秦军,就请令尹听我一言。”项燕眉头一拧,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话,秦军设了一个天大的阴谋在等着我们。若我们还象以往那般,一定会遭到前所未有的大败,八十五万大军能有几多回转?”
春申君的眉头拧得很紧,成一个川字,死盯着项燕,半饷方道:“项燕,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大军出征,你竟然说如此不吉利的话,你这是何意?我们八十五万大军,就不信还打不败秦军?”
刚刚出征,应当说点好听的,吹捧一番,图个吉利。项燕开口闭口要打败仗,这还真的扫兴,春申君已是怒气上涌了。
“我这是第一次参与合纵之战,而令尹已经参与多次,说到合纵联兵令尹比我更清楚。项燕斗胆,敢问令尹六国历次联兵,为何总是大败而归?”项燕的声调略有些转高,问的问题已经很尖锐了。
这问题,无数人想过,有无数种说法,很难有高明见解。一般遇到这种情形,六国就相互扯皮,你指责我,我指责你,莫衷一是,没有定见。
“秦人狡猾,屠夫白起善战。”春申君想了想道。
“令尹此言差也。依项燕愚见,非秦人狡猾,非白起善战,而是六国自己打败了自己。”项燕这话有些绕,春申君颇为糊涂,却听项燕为他剖析道:“六国联军看上去声势浩大,数十万大军齐压函谷关,那是何等让人振奋的事儿。然而,细细思之,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各国之军有各自的打法,装备不一,训练不一,号令不一,构心斗角,你被攻击了,我见死不救;我被攻击了,他见死不救;他被攻击了,我见死不救。如此之军,还能不是乌合之众?”
这话很尖锐,尖锐得让人难以接受,却是实情。春申君紧拧着眉头,想了半饷,叹道:“项燕,你不愧是知兵之人,一语切中要害啊,诚如你所言,六国联军不如一国之军那般协调,那般如臂使指,被秦国所趁。”
“还有,六国历次联兵,未有良谋,这也是致败之由。”项燕的声调转高,冲春申君一抱拳,道:“若令尹一心要做纵约长,请容项燕为令尹谋划一二。”
“好好好!”春申君很想建功,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事儿,吹嘘是他的最大本事,打仗是他最臭的本事,他极需要项燕这样精通兵道的人为他出谋划策,当下大喜。
“依你之言,我们这次联兵该当如何出战?”春申君盯着项燕问道。
“令尹,请容项燕从秦军说起。”项燕侃侃而谈,道:“纵观历次合纵之后,秦军都是固守函谷关,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固守,待六国粮草匮乏,不战而退。而这次,秦军却是反其道而行之,驻守在屯留,不进不退,令尹可知秦军之谋?”
这问题,就是春申君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明白,眉头紧拧着,沉思一阵,毫无头绪,道:“你说说看。”
“若我所料不差,秦军这次是准备把我们全歼。”项燕一口道破秦异人之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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