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看了徐谦一眼,道:“爱卿以为如何?”
徐谦只是点点头:“微臣以为,征伐不是小事,陛下既已经下定决心,自该小心审慎。”
嘉靖颌首点头:“朕会审慎的,还有一件事,就是亲军。亲军锦衣卫佥事张承病死,正好多了一个空缺,而锦衣卫都指挥使朱宸建议让千户吴佩顶替,吴佩此人,也算是安陆王府的旧人,为人还算恭谨,对朕也算忠心耿耿,不过锦衣卫佥事陆松等人,却是举荐了你的父亲,你的父亲亦是朕的左膀右臂,朕此时也在权衡,可若是让你父亲顶替,不免寒了吴佩的心,你能明白朕的意思吗?”
徐谦一下子激动了,老爷子的事是大事,现在老爷子位列千户,虽然权柄在锦衣卫之中,已算是不小,不过千户跨越佥事,毕竟十分紧要,老爷子年纪大了,若是这一次再不高升一步,若是继续等着前头人病死,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可以说,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只要有机会,取得了佥事的资历,就算将来不在锦衣卫中任职,调到其他亲军卫里,到时也至少是个指挥使了,至不济,也能混个同知。
官场就是如此,亲军也不可避免沾上官场的规矩,这就好像徐谦的翰林学士一样,你不跨出这一步,成为巡抚,那么就得乖乖的继续等机会,只是机会这东西,谁晓得什么时候来,都知道你将来前途大好,可以没有高升,没有跃出这一步,就永远都是个空话。
不过嘉靖的意思也很明白,本来嘉靖是属意老爷子的,问题就出在朱宸身上,朱宸推荐了吴佩。既然人家已经举荐了,如果嘉靖断然否决,这就等于是完全不给吴佩的脸面。
而作为天子,本来也不该给任何人脸面,问题又出现了,那就是吴佩的身份,吴佩毕竟是安陆王府的旧人,若是嘉靖直接否了吴佩,而直接让徐昌顶上,不免让人寒心。所以嘉靖不能做这个坏人,因为一旦做了,许多安陆王府的旧人们不免想,陛下现在是有了新欢忘了旧人,而这一群人,大多都在亲军的中枢位置任职,一旦起了这个心思,对天子来说,是很不利的。
毕竟在天子和内阁拔河的过程之中,亲军的作用非同小可,身为天子,可以冷了别人的心,但是绝不能冷了自己心腹的心。
理由!嘉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看上去公平的理由,让那吴佩知难而退,到时候,可就不是嘉靖对不住吴佩,只是因为诸多缘故,使得天子不得不对不住你。
嘉靖和徐谦说起这件事,自然也是让徐谦去找理由,反正这是你爹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徐谦不由道:“陛下,其实微臣觉得,臣父就任佥事,绰绰有余,至于吴千户,固然也无不可,可是陛下选官,便是选才,臣父之才,胜过吴千户十倍。”
这就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不过现在确实不是扭捏的时候,客气个什么,当然是能吹多少是多少。
嘉靖却是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吗?不过你说了不算数,还得锦衣卫,得亲军里头的人说了算,若是你父亲果真有才,为何只有陆松举荐?”
这等于是把皮球又踢到了徐谦脚下,意思是,有没有才,你搞出点动静出来,我们两个凑在一起说有个什么用?
徐谦明白了嘉靖的意思,道:“是,是,微臣明白了。”
嘉靖慵懒的道:“你能明白就好,朕就怕你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朕该进服仙药了,你若是无事,不妨和朕一起去大高玄殿,听一听张天师……”
“啊呀……”徐谦惊讶的道:“时候居然不早了,微臣忘了,这个时候夫人是到了在后园走动几步的时候,微臣告假回来,就是按时陪她走动几下的,想不到和陛下一别多日,说话竟是忘了时候,该死,该死,陛下,这张天师想必是非常人,能听他谈玄,必定大有益处,只是微臣……那个……那个……”
见徐谦面如土色的样子,嘉靖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哂然一笑:“传闻果真如此,都说你惧内,想不到惧到这个地步,罢了,朕也不为难你,改日朕再命你到大高玄殿去吧,你应当学学朕,朕后宫佳丽三千,若是惧内,这日子还能活吗?”
徐谦心里想笑,想不到惧内,也能当作借口,这样也好,省的拉去陪你修仙,于是故作惭愧的道:“微臣愧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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